议事堂内,四月正在和素秋对质。
许姑姑坐在上首,少有的严肃着一张脸。
这个时候,玉露来了。
她越过四月,来到许姑姑跟前,附耳低声说了一句话。许姑姑脸色微微一变,点点头,“我知道了。”
“此事就麻烦许姑姑料理。”
玉露转身离开,还特意朝素秋看了眼。
素秋微微一哆嗦,垂首不敢对视。
啪!
许姑姑将茶杯重重放下,发出响动,“事情我都知道了,这里面必定有什么误会。此事调查清楚之前,谁都不准私下里议论,更不能无端指责某人。就这样吧,都退下。”
四月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她的冤屈并没有洗刷,但她清楚,这件事估计会不了了之。玉露的出现就注定了这件事不可能再闹下去。
素秋的选择同四月一样,“我听许姑姑的。我也认为这件事必定有误会。”
四月回了房,迟迟不见素心回来,心里想着事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一大早起床熬药。
她同柳橙说道:“我得去谢谢玉露姐姐。”
“是该谢谢。否则素秋必定一直纠缠你,没完没了。她的金镯子,鬼才知道是怎么落在你的床板下面。”
四月嗯了一声。
事情其实并没有真正解决。但四月决定先将人情还了。
趁着送药的机会,她给玉露道谢。
玉露却说道:“不用谢我。你要真要谢,就该谢郎君。是郎君让我替你解围,郎君相信你的人品。”
啊?
四月感到意外。
由玉露引着,四月来到书房,躬身拜谢七公子。
杨则捧着一本书,却没搭理四月。
四月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拿眼睛偷瞄杨则手中的书本,看着看着竟然入迷了。
杨则突然合上书,四月跟着回过神来,立马摆出低眉顺眼的模样。
“你识字?”
“回禀公子,略微认识几个字。”
“这书你读来听听。”
四月迟疑了一下下,上前一步,双手捧书,轻声诵读:“赵太后新用事,秦急攻之。赵氏求救于齐。齐曰:“必以长安君为质,兵乃出。”太后不肯,大臣强谏,太后名谓左右:“有复言令长安君为质者,老妇必唾其面!”
左师触龙愿见。太后盛气而揖之……
左师公曰:“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左师公曰:“今三世以前,至于赵之为赵……”
“读得不错。”
一文读完,四月放下书本。杨则不吝夸赞。
“会写字吗?”
“写得不好。”四月实话实说。
杨则轻笑一声,“无妨。写来看看。”
四月无法,只能提笔书写。
她写得很工整,这也是唯一的优点。至于旁的,什么风格,派系,风骨都没有。
杨则看着她写的字,嗯了一声,“是要多练习。得空就抄抄书,笔墨纸砚你问玉露要。本公子这里的书,大部分你都可以抄写,只要你不嫌累。”
四月大喜,“多谢公子。”
杨则挥挥手,四月欢喜离去。
经过书房侧墙花圃,她闻到一股很浓郁的药香味,于是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并且弯腰凑近了闻着花圃里面的味道。
是她熟悉的味道。
她天天煎药,这个味道没有人比她更了解。
她捻起一块泥土嗅了嗅,又舔了舔,全是药味。
她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么浓的味道,这么大的份量,泥土都被浸透了,药都在这里了?
难道,七公子根本没喝药,甚至根本就没病?
她心口噗通噗通一跳,四下观望了一眼,赶紧离开。
这种秘幸,岂是她该知道的。
此乃是非。而她非是非之人。
她急匆匆离开,却没发现花圃边多了一个人,一直望着她的背影。
一道影子突然出现在花圃边。
“她似乎猜到了真相。玉音,你说怎么办?”
玉音捻起花圃里面的尘土,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做事太过粗糙,这里面的土该换了。”
黑衣劲装男板着脸,“我是问你,那个袁四月该怎么处理?公子的秘密不能被人发现。不如杀了她。”
玉音松开手,泥土散落,“先观察,看看她嘴巴严不严实。”
“然后呢?”
“要么杀了,要么将她变为自己人。”
黑衣劲装男双手抱胸,显然不赞同,“你还是心软。”
“她不是府里的人,直接杀了有些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一个乡野丫头,死了就死了,谁能在意。”
“郎君会在意。”玉音郑重其事,“郎君这会正在兴头上,你想破坏郎君的兴致?”
“不敢!”
“既然不敢,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跟上去。”
黑衣劲装男翻了个白眼,飘忽间,人已经不见了。
四月哪里知道自己被人跟踪了。
她急匆匆回到厨房,心跳还有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