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心神俱碎。
他盯着秀姑的尸身,完全不敢相信。
那个温婉的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消失在他面前。
甚至来不及道一声告别,来不及说一声温言碎语。
在波诡云谲的杭州城,当他还是一个小官吏的时候,尚且可以保她周全, 然而在京城,在他作为领兵数万的禁军将领,身后还有几方势力的时候,他却无力挽救她的性命。
他的自信、他的骄傲、他的一切精心筹划,在秀姑的鲜血面前,通通不值一钱。
他以为可以凭借他的聪明, 他的运筹帷幄, 平息所有的疑难纷争,但是他错了, 他高估了自己。
所以,他失去了秀姑,他两岁的女儿,失去了亲娘。
为什么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失去的有多么珍贵。
秦虎颤颤巍巍,慢慢走近秀姑,慢慢将她抱起,他凝视着她的脸,那张脸,却不会再向他绽放笑容了,她的手,也不会再给他端上饭菜、端上酒壶,说道:“酒菜不够,跟我说一声。”
秦虎的脸上,被泪水遮蔽。
朦朦胧胧的,他瞧见秀姑围着围裙,给他温好酒,炒好菜, 朝他抿嘴一笑,然后返身回厨房忙活。
他恨自己,他忽略了秀姑,冷落了秀姑,他总以为他给她的爱是足够的,其实远远不够。
一只手伸过来,轻柔地抚摸他的背脊,那是林枫晚的手。
林枫晚柔声道:“老虎,你节哀顺变。秀姑的事,咱们慢慢处理。”
秦虎哑声道:“我错了,我大大的错了,对不起,对不起。”眼泪簌簌而下,点点滴滴滴在秀姑的身上。
他将头埋在秀姑胸前,让泪水肆意流淌,久久久久地不愿抬首。
林枫晚、甘三娘、赤脚汉等人守在旁边,默言不语。
过了许久,秦虎抬头,冷冷说道:“到底是谁干的?”
赤脚汉道:“鱼蛇帮的人。”
张小毛、平狗儿说道:“秀姨是为了救我们而死的, 我们一定要为她报仇雪恨。”
秦虎点头道:“很好,以后你们两个就跟着我。”
林枫晚突然发现秦虎变了,他双眼通红,脸色阴冷,全身充满杀气,忍不住说道:“老虎,你想干什么?”
秦虎道:“我想干什么?我有荣亲王手令,协助京城治安,平息京城械斗暴乱,我手下有兵有将,你说我想干什么?”
他霍地转身,吩咐手下一名军官道:“你去,传我的军令,即时调集三千兵马入城,闹事的暴徒我已经查探清楚,一个都不要放过,统统拿下,抗命者杀!”那名军官道:“属下明白。”
林枫晚脸色转白,说道:“老虎,兵马进城,非同小可,你可要想清楚了。”
秦虎道:“鱼蛇帮、九曲庭院那些宵小,作恶多端,人证物证俱在,没什么好顾忌的,都一并剿灭了!”
禁军执行命令如雷如火,不到两个时辰,大队兵马入城,秦虎打的是荣亲王的旗号,有王爷手令,又有兵符,守门的兵士根本不敢阻拦。
三千兵马听从秦虎号令,一队围住九曲庭院,备足弩箭火箭火炮,准备随时进攻。
另外的人马先封了柯家正店,然后满城搜铺鱼蛇帮的头目首领。
秦虎又调集京师衙门军巡院的兵士,根据十七卫多年的探报,查封鱼蛇帮城内城外各处的明暗窝点、屯货场所、脚店、车行、饭馆。
官兵虎狼一般行动,鱼蛇帮、九曲庭院不过半日功夫,已然全面崩溃。帮众们逃的逃,散的散,抓的抓,变作一盘散沙。
郭重九在官兵围剿中负隅顽抗,被当众击毙。
柯庆之、曲中柳不知去向,九曲庭院的阵师,在官兵的箭雨火炮攻击下,死伤大半,其余被尽数擒拿。
官兵全城展开抓捕,搜查,不到两日,京城两大帮派,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当然,鱼蛇帮良莠混杂,大部分都是依附在柯庆之手下谋生,或者狐假虎威,打着鱼蛇帮的旗号,欺行霸市之辈,并非个个十恶不赦。
秦虎命兵将一一甄别清楚,分别论罪收押。
两日之间,官兵抓捕、缉拿了一千余人,讯问了数百人,其他盗贼恶霸地痞无赖噤若寒蝉,不敢妄动,无数百姓拍手称快。
京师衙门的办事效率也很快,先前擒获的私运违禁货物的鱼蛇帮帮众,九曲庭院的阵师,在严刑拷问之下,纷纷认罪画押。
有了人证供词,官府随即大肆开出海捕文书,悬赏缉拿柯庆之、曲中柳等首恶。
三千禁军配合京师衙门军巡院雷霆扫荡,京城迅速恢复平静安宁。
对此,枢密院保持沉默,御林军指挥所保持沉默,兵部保持沉默。
当然,拍手称快的除了平民百姓,还有古剑会的某某人。
会长古松、大供奉白圭想不到短短几日风云突变,秦虎暴怒出手,鱼蛇帮、九曲庭院败得如此之惨,如此之快。
这两大帮会一倒,京城能和古剑会分庭抗礼的,就只剩下黯然销魂楼一家。
古剑会也不是没有损失,府邸被官兵封锁数日,出入必须接受严密盘查,剑少、剑老、剑狂、剑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