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携同鬼面将及十几名好手趁着夜色,赶到江南会馆后院的一条窄巷,窄巷的另一侧挨着户部一处库房的高墙。
人马无声,众人静静地等候,约莫半顿饭功夫,会馆内窜出一团火光烟雾,随即是人声喧哗混乱一片。
又过了片刻,一个蒙面人从会馆后院跳出,飘然落地。
蒙面人奔到秦虎等人跟前,扯下面罩,露出徐淮南英俊的面孔,笑道:“大功告成,京师衙门军巡院巡逻的人马快到了!”他迅速脱去夜行服,内里是一身儒雅的文士打扮。
黯然销魂楼的人让出一匹马,徐淮南上马,与秦虎并排而立。
众人凝神倾听,果然不远传来阵阵的蹄响,离会馆极近,而数百步外的望火楼锣声大作,值班瞭望的兵士正在发出火警讯号。
秦虎手一挥,说道:“咱们走!”十几人拨转马头,悄悄离开窄巷。
徐淮南一路上给秦虎细细禀报经过,入夜后,趁众人不备,他偷偷潜入江南会馆的后院, 前面大厅里歌舞升平,宴饮正酣。
会馆的执事、即十七卫的探子依照徐淮南的指示, 戌时一过, 便抽个空子溜到后边, 点起几处火头。
火光一起,徐淮南就在暗中盯着馆主的一举一动, 馆主跑进卧室,取出暗室里收藏的账册,正准备携带出门, 徐淮南尾随其后,点中馆主的昏穴,然后取出馆主怀中的账册,扔到地上显眼的地方。
做完这些手脚, 他神不知鬼不觉从后院跳出,当是时,馆内混乱不堪, 居然无人察觉。
至于京师衙门军巡院的人为何来得这么巧, 原因也简单。
军巡院里本来就有十七卫甲组的兄弟,早就按照秦虎的指令,提前带领巡逻队在附近守候, 一旦见到火光, 便冲进会馆救火搜查。
原本以徐淮南的身手, 要偷走那本账册也不难,但事后江南会馆的人一定会抵赖不认。
放火搜查的法子妙就妙在拿贼拿赃,只要巡逻队的官兵当场搜出账册, 会馆里的众人百口莫辩,罪名坐实。
好戏开锣,秦虎却无暇看戏, 反正戏里的内容已经安排妥当,后面也不会有什么悬念。
但今夜另一场好戏, 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
今夜,京城四大帮会,以及十大高手中的几位,安排了一张天罗地网, 等待猎物上钩。
秦虎问道:“柯庆之怎么说?”
徐淮南道:“那老狐狸狡猾得很, 不肯透露具体计划, 只说, 我们这批人务必在亥时前,赶到南城外水神庙,潜伏在西面方向,以响箭为号,一起动手。”
秦虎道:“柯庆之精明无比,从来不肯吃点小亏,他既然这般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徐兄和黯然销魂楼守西面,古剑会、鱼蛇帮、九曲庭院可能各守另外三面,四面围的铁箍一般,对方不管来者何人,势必插翅难飞。我只是好奇,他用什么方法把蒙面杀手引入阵中?”
徐淮南笑道:“大人说的没错,咱们就当是赴宴,主人家上什么菜,咱们就吃什么菜。”
京城十几里外汴河边有一处装货码头。
装货码头附近有一座水神娘娘庙。
水神娘娘庙里有一个人。
那人身形微胖,寻常商贾打扮,前襟还有一些油污墨迹。像极了一个酒店饭馆的掌柜。
那人背对着水神娘娘塑像,坐在一张矮桌后,用笔在一本账簿上抄抄写写,不时用手边的算盘划拉几下,口中喃喃道:“娘娘保佑今年风调雨顺,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若是灵验,过段日子给您老人家重塑金身。”
身后的塑像双目低垂,面容慈祥,嘴边绽放着微笑。
那人又道:“去年年景不好,买卖难做,损失了不少银两。是怠慢了娘娘您老人家吗?娘娘请恕罪则个。”
他起身走到塑像前上了三支香, 拜了几拜,又回到矮桌上抄写。
那人写了一阵,头也不抬, 说道:“良夜寂寂,朋友既然来了,不妨进庙一叙。”
一名黑衣蒙面人手持长刀,悄没声的走进来,双目精光闪闪,不发一言。
庙里正在抄写账簿的原来是鱼蛇帮的帮主柯庆之,他堆起笑容,拱拱手,说道:“失礼失礼,朋友请稍等片刻,待我核对完这些账目,再来说话。”
他边写便自语道:“鱼蛇帮两千多兄弟,加上家眷妇孺,总有七八千人罢?吃穿用度,开支不小,生意上必须精打细算,锱铢必较,这个家,难当啊。”
他皱皱眉,用算盘划拉了几下,又在账簿上补上几个字,说道:“头痛,这几笔帐怎么算都对不上。”
蒙面人静如木雕,任由柯庆之自说自写。
柯庆之却将笔一抛,伸个懒腰,叫道:“烦死啦,不对了,不对了。”他抬头,起身,负手,踱到矮桌之前,说道:“朋友为何而来?”
神秘的蒙面人沉声道:“为了一笔旧账而来。”
他故意压低声音,掩饰原来的口音,柯庆之当然心中明白。
柯庆之道:“哦,旧账?柯某账目上向来清清楚楚,从不亏欠一笔。”
蒙面人道:“柯帮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