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就在他看向徐寒之时,那身处琉璃球中的蝼蚁,也在那时看向了他。
二者的目光对视,鬼谷子却从徐寒的目光中看到了某些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种发自灵魂的蔑视,也是由种稳操胜券的笃定。
他想不明白,没有亡龙之相的龙气作为支撑,现在的徐寒还有什么资格与他对抗...
......
砰!
时间回到昨日,森罗殿大军的营帐中,鬼菩提的衣袖一挥,案台前盛满名贵酒水的玉壶飞落入了熊熊燃烧的篝火之中。
烈火在酒水的滋养下越烧越旺,那火光映照在少女的瞳孔中,将少女此刻的心中的翻涌亦展露无遗。
她盯着徐寒,沉着眉头言道:“就算你说的是对的,那不正好吗?重来我便可以再遇见他,那天上人也并没有骗我,这就是我想要的啊!”
鬼菩提说着,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扭曲,她就像是在用某些办法自说自话,欺骗与麻醉自己一般。
事实上她已经有些徐寒的说辞,特别是当徐寒讲出那段关于方子鱼与月牙的往事之后,因为这段故事只有她自己知晓,就连那黑衣和尚也不曾知晓。但她却并不愿意相信,无论重来多少次,她与他都会走上这样一条末路。这一趟的故事终究让满怀希望的鬼菩提难以接受,故而她方才会本能的拒绝。
而她越是如此,便越是说明,她已经渐渐被徐寒所说服。
徐寒看着鬼菩提,火光同样映照着他的侧脸,不同于鬼菩提的脸上癫狂到扭曲的神情,徐寒的脸在那篝火的映照下却是冷静得近乎可怕。
“天斗城的桂花糕当然好吃。”
“可一份糕点的做成,得选料、揉面、上料、烘烤,每个步骤都得做得极好,做出来的糕点方才有可能成为那香甜可口的桂花糕,不到最后一步,那桂花糕便永远做不成桂花糕。”
“一个故事也是这样,他得有开头,得有中段,得有结尾那也才能算是一个故事。否则哪怕过程再美好,再让人难以自拔,没有结尾,哪怕那个结尾注定悲伤,没有他,这个故事也同样算不得一个完整的故事。”
“师伯是个很好的人,好到让人有时候挑不出半点的毛病。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个世界的悲剧,所以他放下了师娘去到了南荒,那个荒芜之地,一待便是六十年。他是个不会说谎的人,他说师娘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但人得在这个世界上才能活下去,所以他去守陵,守住那个坟墓,才能守住这个世界,也才能守住师娘。”
“你看,这么好的人,他的故事总归不能有始无终吧?”
......
穹顶的碎裂还在继续,这个世界转瞬便走到了濒临破碎的边缘。
可徐寒却平静的无比的看着那鬼谷子,平静得就好像周围发生的一切于他都并无半点关系。
“你不懂她。也不懂生灵。”徐寒这般说道,那语气中的笃定几乎让鬼谷子自己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算漏了些什么。
所以他很是自己的在自己的心
底默算着一切,徐寒已经承受了他可以承受的帝君之力的极限,在多出一丝一毫他必然被帝君之力吞噬,那时他所在意的一切都会因他而毁灭,鬼谷子们很了解徐寒,他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毕竟从这世界开始运转之时,他们就开始窥视徐寒,他所走的每一步,能够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那么如此说来,徐寒唯一的依仗便是那亡龙之相中所拥有的龙气,而此刻鬼菩提已经死在了他的手中,这亡龙之相所聚集的龙气也会在短时间内散去,虽然会反哺天地,但这毕竟需要时间,而且还是一个相对漫长的时间,而段时间便足够他摧毁这个世界,完成鬼谷子这数十万年的谋划。
或许是想明白了这些,又或许是对于鬼谷子的推演之法有着足够的自信。
那人在那时压下了自己心底方才升起的不安,沉着面色说道:“就像人不会去揣摩蝼蚁的心思,我们也不用去明白生灵在想些什么。对于我们来说,弄明白你在想什么,做什么便已经够了。而这十九次的注视,让我们明白了你的弱点,你在乎那些蝼蚁,所以注定你翻不起什么大浪,你的所有底牌我们都一清二楚,现在的你已经失去最后的筹码,这一局,你输得彻底。”
似乎是为了证实自己所言的一切,那鬼谷子在说完这话之后,那双握着这个世界的双手再次开始合拢,世界所化的琉璃球被挤压变形,而世界之中,更是天塌地陷,江河倒流,日月无光。
末日降临,这样的念头不可避免浮现在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灵的脑海,他们嘶吼,他们奔走,却依然无能为力。
那是一种远高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与意志,这也是一道无解的命题。
鬼谷子找不到解开他的办法,所以他固执又笃定的认为徐寒亦找不到。
因此,他在毁灭这个世界的过程中,目光却落在了徐寒的身上。他想要看着徐寒,看着他脸上此刻应该露出的神情。
恐惧?愤怒?不甘?
亦或者尽数有之,亦或者只有深深的绝望。
他当然不是想要羞辱徐寒,更不是为了满足自己心底某些扭曲的欲望。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