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了挤,她嗅着男人身上传来的淡淡的味道,只觉一阵心安,只想着若是能一直这样被他抱下去,那该多好。
“只怕,蒙克不会让我等到那一天。”陈玄机却似乎并未感受到此刻怀中人儿的心思,他又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陛下!”阎燕燕闻言从陈玄机的怀中坐起了身子,她有些不悦的言道:“陛下不要胡说,陛下是九五之尊天命之子,蒙克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陛下如何!况且,像陛下这么好的人,一定会洪福齐天,逢凶化吉的。”
好人?陈玄机的脸上浮出了一抹苦涩的笑意。
他还能被称作好人吗?他想着那一日,那张在金陵城中从惊醒到错愕再到悲恸的脸,想着她离开时那落寞的背影,陈玄机不明白,做出这样事情的他,还能算作好人吗?
因此,他摇了摇头,言道:“我不好。”
“不!陛下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却不知为何,素来对陈玄机言听计从的阎燕燕却在那时回声言道,她的语气之中少见的出现了坚决与笃定的味道。
陈玄机愣了愣,暗以为对方是在以此安慰他,他又摇了摇头,试图终止这个让他心烦意乱的话题,但阎燕燕却在那时直直的看向陈玄机,那双乌溜溜的眸子中,光芒闪烁,如星辰明月,璀璨得让人不敢直视。
“十四年前...”阎燕燕轻声言道。
“陈国金陵城,陛下记得那时发生了什么事?”
陈玄机不免又是一愣,十二年前那时的他还是陈国的皇子,他的母亲蒙羽皇后尚且在世。那时的世界对于年幼时的陈玄机来说是那般完美,完美得近乎梦幻。
而对于那一年的记忆,陈玄机当然很多,但他却是不知阎燕燕话里所指的究竟是哪一件。
“你救过我。”阎燕燕似乎看出了陈玄机的疑惑,她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很快压下了这份失落,出言说道:“那年我与父亲逃难来到金陵城,被仇家追杀,是路过的陛下严惩了那些贼人,我与父亲方才逃过了劫难,活到了今日。”
陈玄机听闻这话方才记起了似乎却有此事,当年他母亲蒙羽皇后架不住他的死缠烂打,带着他微服游玩,恰巧在街角遇见了这事,便让随行的侍卫救下了那对落难的父女,却不想竟然便是眼前的阎燕燕...
见陈玄机的脸上露出了恍然之色,阎燕燕顿时开怀一笑,她又窜入了陈玄机的怀中,抱着对方轻声言道:“燕燕的命是陛下救的,就是真的发生什么,燕燕也会拼尽性命保护陛下的。”
还在回忆那些陈年往事的陈玄机听闻此言忽的身子一震。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宇间的神情古怪又木楞了起来。随后他缓缓的低下头,伸出了手,在离怀中的人儿尚且还有一寸不到的距离处停下,然后他以一种低沉无比的语调问道:“燕燕,你真的愿意为了我献出性命吗?”
已经完全沉浸在儿女情长的阎燕燕根本未有听出陈玄机语调中的异样,她重重的点了点头:“燕燕的命是陛下的,人也是陛下的,为了陛下,燕燕可以做任何事情。”
“是吗...”陈玄机喃喃言道,那悬在空中的手终于落在了燕燕的身上,这一刻,他将这女孩紧紧的涌入了怀中,嘴里轻声言道:“能娶到燕燕这样的女子,正是陈某之幸啊。”
“能嫁给陛下,燕燕也很开心。”
二人说罢,便相顾无言,只是紧紧相拥于这金陵城中的长乐宫中。
那一夜烛火悠然,于长乐宫中彻夜不灭。
......
虽然陈玄机很清楚,当他得到大夏撤兵这个消息时,蒙克已经在回朝的路上了。
只是他想不到,他得到消息的速度竟然慢到了这样的地步,或者想不到蒙克归来的速度竟然快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从雕龙砌凤的床榻上站起了身子,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一边侧眸看了看殿外方才蒙蒙亮的天色。脑袋不曾偏移半分的问道:“他这么早就来了?”
“嗯。”跪在殿门口,头颅着地的老太监轻声回应道。“秦王大人已经在长乐宫中等候了一个时辰了,老奴怕影响陛下休息故而此刻才来禀报。”
“舅舅方才在边关浴血杀敌,归朝便来面圣,齐心可鉴,端是我大陈的肱股之臣啊。”陈玄机面无表情的感叹道,伸手便提起了散落于一旁的龙袍,将之穿戴在身。
殿门口的老太监闻言,依然低着脑袋,不曾起身,更不曾回应。
过了好一会光景,陈玄机终于将那一身繁琐的龙袍穿戴在了身上。
作为陈国的君主,饶是再落魄,这服饰的宫女终归是不会差的,但陈玄机却习惯自己来完成这样的事情。这是他儿时便养成的习惯,也是他母亲要求的事情。
他曾经并不喜欢那一身皇袍,他太过臃肿,穿戴也太过繁琐。
但现在他忽然明白,有些东西一旦穿上,就很难脱下,因为往往脱下他的代价,就是你的命。
所以,他很小心很认真的系好每一处腰带,合上每一处纽扣。他知道他注定逃不脱这宿命,所以他必须像爱惜自己的命一样爱惜这一身他并不如何喜欢的皇袍。
他用了一刻钟的光景,方才将这一身皇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