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王长贵眼里,仿佛除了自己,全村再无一个明白人。
他是谁,高高在上的村长啊。
那个时候乡亲们逢年过节才舍得吃一顿肉,而村长家却天天大鱼大肉,隔三差五还会去镇上下馆子,喝大酒。
用一句老话来说,就是何不食肉糜?
在王长贵心里,大家应该对他感恩戴德,以前也的确是这样的,乡里乡亲就没一个不听他王长贵的。
没办法,那个时候穷啊,人穷志就短。
一潭死水一样的小山村,突然被搅活了,渐渐有了生气,有了鸟语,有了花香,乡亲们看到了希望,看到的是一条康庄大道。
诚如王长鸿说的那样,都半截入土的人了,哪还有那么多争啊抢啊?
人活这一辈子又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子孙后代?为了儿子,为了孙子?
就目前金门村这情况,就好似上午九点的暖阳,蒸蒸日上。
诚如这座古老的国度,腐朽终将被暴雨洗刷,崭新的枝丫也将再次焕发生机。
老百姓都当家做主了,村子也是时候改变了。
而且短短半年,金门村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冯县尊,有袁镇守这样的好父母官,又有张大彪这样有良知的年轻好后生,金门村的未来,可期!
或许五年,亦或许十年,更或许都用不了那么久。
在六爷看来,现在的日子就很好,尤其是到了晚上还能和城里那些老头老太一样,跳跳广场舞,打打羽毛球,甭提有多滋润了。
而且儿子孙子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老有所养,病有所医,这样的好日子那是以前敢都不敢想的。
王长贵他们爷俩来找自己,想让自己振臂一呼支持他们?
他老人家还没糊涂。
当王长贵被轰出大门以后,就感觉自己的心仿佛都在颤抖,好像下的那几个支架很快就要被挤裂一样。
“爸,你怎么了?”见到老爹脸色发紫,王金龙的心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王长贵紧紧凝眉,摆摆手,用力扶住儿子让自己站的稳一些,他想说没事来着,奈何这话都到嘴边了,却始终无力说出来。
想想当年,在金门村这一亩三分地,他王长贵说的就算,一口唾沫一颗钉,谁敢和自己叫板?
不说年轻的,就说那些老一辈,辈分大的,见了面不也远远的就打招呼问好?
现在倒好,门都不让进了,嘛呀?欺负他王长贵老了吗?
“扶我做三轮上,兜,兜里有阿司匹林,给我拿六片……快!”
“你你你,你别着急……”这回王金龙是真慌了,忙就去逃掏老爹的兜,打开药盒倒出六片药塞进了王长贵的嘴里。
王长贵吃力的咀嚼起来,又过一会儿,脸色才稍微舒缓过来,“医生说了,感觉梗上来就吃300g急救……”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王长贵眼睛突的一瞪,而后直挺挺的栽倒过去。
王金龙一把抱住老爹,瞪圆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之色,“爹,爹……”
他不敢迟疑,忙把王长贵抱起来放车上,一加电门,电瓶车咆哮着就冲向了村里的卫生室,“爹,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秦大夫,秦大夫,快看看我爹……”
车子才刚停稳,王金龙便扯着嗓子喊道。
秦澜澜正在给村民们测血糖,听到动静也赶紧跑了出来。
“哎呀,长贵这是咋的了?咋还突突上白沫沫了?”
“妈呀,不是又梗上了吧?”
“嗨,这不竟给孩子添乱么?一大把年纪了,还那么大的气性,你……哎!”
乡亲们跟着秦澜澜一块出来,见到王长贵侧身倚着三轮一动不动,虽然觉得他活该,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当了几十年的乡亲,哪怕王长贵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可毕竟村里有事都是他跑前跑后。
这人啊,做事他得公正。
“大家都别围着,赶紧散开……”秦澜澜的脸色变得也很难看,忙就跑回屋里拿来针,不一会儿就给他身上扎了好几针,“大家记住,急性心梗吃阿司匹林不能少于300g,但是得坐着,坐着,坐着!明白了不?”
……
却说王长贵又一次心梗这件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张大彪听到的时候,正在和韩美丽腻味着晚上要不要去镇上吃点烧烤啥的。
“真不知道他王长贵心里怎么想的,人活成他这样,简直就是老天不开眼,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呐!”韩美丽拉着脸,掐着腰,那尖酸刻薄简直和村里那些爱嚼舌根子的大老娘们有一拼。
张大彪当然清楚韩美丽平时可不是这样的,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那得看王长贵做的那一桩桩一件件遭人骂街的坏事。
骂了两句以后,韩美丽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真是气死我了,越想越生气。”
张大彪抱着她的小腰,头更是埋在了她的肩上,笑道:“和这种人生气有什么意思?老话说的好,生气不如争气。”
“王长贵这回算是抬不起头了,以前都穷,人穷志就短,凡是都得求着他这个村长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