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问不愧是后土之心,看人其实都挺准的。
除了何物,看走了眼之外,剩余其他人,虽各有特性,但大原则上都是不会错的。
何苦所谓的欠我的,也不过是这几次救阿问的事情。
我接过酒坛,轻抿了一口,朝何苦道:“没有谁欠谁的,不都是同门吗,阿问也是我师父!”
“不是因为阿问。”何苦猛的起身,用身后的狐尾拍着我的肩膀。
醉得面若桃花的脸,猛的窜到我面前,双眼闪着蒙蒙的雾气,朝我轻声道:“是因为阿乖!”
我听着愣了一下,这关阿乖什么事?
他都被困在问天宗的山腹里了,还关他什么事!
何苦伸手抚过我眼角,轻声道:“沐七为了后土的交待,可以一卷白泽图,叛尽同类;也可以一直想复活她,做很多事情。阿问选择为了后土献祭自己,何寿为了阿问,可以连我们所有人都不顾。你……”
“为了这或许跟你没有什么关系的天下苍生,并没有选择直接救阿乖,是为了什么,我们都知道。”何苦手指在我眼皮下抚过,轻声道:“你没了心,可你心中有多痛苦,我知道!”
何苦想朝我笑,却似乎又笑不出来了,只是拍了拍我的脸:“所以我们都欠你的。”
我端着酒坛,将那依旧辣的酒水送到嘴里。
其实现在喝起来,并没有什么味道了,没有第一次喝时的那么呛喉咙,可依旧有点感觉,大概有点像喝那种出过气的可乐吧。
虽然有点味,却总感觉差点味,不过瘾。
“慢慢喝,等我!”何苦拍着我肩膀,猛的一扭腰身。
原本一直无形的九条狐尾,好像刹那之间宛如清水般在她身后扭动着,条条如伞如蛇,蓬松而灵动。
她大步朝竹屋外走去,到了门口,昂首打了个呼哨。
只见甪端踏着金蹄而来,何苦一扭身后九条狐尾,纵身跨坐在甪端之上,一拍甪端,一扫原先脸上那种强压着的愁苦之色,瞬间英姿勃发,驱着甪端踏空而去。
我端着那坛子酒,看着金蹄一闪而过,消失在空中,复又喝了一口。
转眼看着满屋耀眼的原钻、水晶,突然感觉从来都不是自己一个人啊。
大家都在帮我啊。
以前原主也不是一个人,有后土,有太一,或许还有其他的存在无条件的帮她。
就像后土,就算原主死了,她依旧能按原主的谋划,削骨为碑,断头困蛇。
能在这样一个死心塌地的姐妹,原主也算值得了吧?
我喝着酒,躺在竹屋的地面上,伸手摸着一根根的活竹。
只要竹子还在,就代表苍灵没事。
苍灵没事,就代表阿乖体内的有无之蛇还没有冲出来。
也就代表着……阿乖没事。
何苦让我等她。
可我又何尝不想,让阿乖等我!
等我置换了躯体,等我从华胥之渊,找到控制有无之蛇的东西,等我有机会、有能力去救他……
在我看到他眼中有无之蛇涌出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墨修又坑儿子了。
可那又何尝不是,因为我自己无能。
墨修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终究是我护不住阿乖!
我一口口的灌着酒,看着头顶上的竹子。
还是有点舍不得这具躯体的,就算没了心,就算没了神念,没了黑发……
就算在慢慢石化,可我还是舍不得。
但我拖不得了!
因为阿乖,还因为很多人……
我一口口的灌着酒,其实如果可以的话,谁又想换呢?
这并不是一件衣服,而是自己的身体。
但,终究是走到这一步了啊。
那坛子酒挺小的,我没几口就喝完了,握着坛子还努力的倒一口出来。
果然只有失去之后,才知道拥有。
以前有味觉,有感官的时候,只感觉这酒辣喉咙,现在却只有喝这酒才会有点感觉。
正倒着酒,就感觉手上一沉,一只手握住了酒坛。
墨修直接将酒坛放在地上,伸手将我从地上抱起来,朝外走去。
清水镇外,他已近用制录之术,制录出了一个巨大的龟壳。
这龟壳几乎覆盖了半个清水镇,而且龟壳之上,站着的,赫然就是何寿。
他昂然的站在制录出来的玄龟壳之上,衣袂飘风,黑袍轻卷,好像要凌风而去。
见我们过来,却低头看了我一眼,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看那龟壳的位置,似乎就是一块界碑的位置。
墨修抱着我进入龟壳,只见沐七已经化成神兽白泽,在龟壳中间走动着。
而后土却依旧靠着一块界碑,朝我温和的笑:“阿姐,你来了。”
她好像很虚弱,依靠着那靠界碑,似乎连起身都不能。
我看着她这样子,总感觉无比的怜惜。
墨修直接将我抱在她旁边,朝我道:“阿熵精血所铸的那具躯体就在这里面。”
我这才发现,这具躯体赫然就是我用沉天斧劈开过细缝的那块。
果然兜兜转转,搞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