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引着神念,想探索杨慧真记忆更深处,可除了孩子,还是孩子……
大的,小的,男的,女的,穿着三四十年前衣服的,穿着现在衣服的……
而且那种喜爱却好像要溢出来一样,将我所有探入的神念都包围着。
就算我斩情丝后,共情能力下降,这会也完全沉浸在那种对孩子无限的喜爱中,好像要将我淹没。
我探到最后,却依旧什么都没有探出来,只得萧索的将神念收了回来,对着一直盯着我看的胡一色他们摇了摇头。
一边应龙似乎也有点失落,朝我轻声道:“那就按计划,毁了祭坛吧。后面的祭坛,再一个个的找出来,也都毁灭了吧。”
找到祭坛,然后毁灭。
这就是原定的计划,可我听着心头却是一沉。
猛的想到了,以前我和阿问说到过的,那个小孩铁轨的道德问题。
就我看到的记忆中,杨慧真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很喜欢孩子。
杨慧真是怎么献祭的,她记忆里都没有,证明对于将自己身体献祭给先天之民,对她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在她的记忆里,都是那些孩子。
自己生的孩子,子女生的孩子。
应龙给的资料,提的都是一些她失踪后的一些矛盾点。
我刚才看的时候,瞄了几眼。
杨慧真内退后,也没有休息过,轮流帮着子女们带孩子,和她丈夫常年分居两地。
因为不想偏心,说好了每个帮着带两年。
带孩子多累?
因为夜奶和晚上要换尿裤,没有整觉睡;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还要时刻打起精神,一转眼就都是危险。
她就那样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轮番帮子女带孩子,这样熬几年,不老年痴呆才奇怪呢。
杨慧真有没有错,我真的没法去计较了,也没办法去追究。
可她命苦,却是真的。
对不起她的是,是她的子女,可我们救的那些普通人中就有她的子女。
我不能确定每一个人,都比杨慧真好,可我要杀的,却是杨慧真!
我们说的毁灭,不是杀掉,是挫骨扬灰,魂飞魄散的那种毁掉!
这也不得不说,先天之民找祭坛,很准!
就是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料到,我会用神念探杨慧真的记忆,会不会算准我会与杨慧真共情。
或许是见到我的迟疑,何辜拍了我肩膀一下,沉声道:“收尾的工作留给她们,我们走吧。”
我瞥眼看了看杨慧真,朝应龙点了点头:“麻烦了。”
说着实在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虽说斩情丝后,我那种共情的能力弱了一些,但这会情绪还沉浸在杨慧真记忆中。
她那种对孩子满满的喜爱,总让我硬不起心肠来。
其实死了就死了吧,她活着多痛苦啊,在那井底吃蜗牛虫子,汲吸着青苔里的水……
她的丈夫、子女都认为她死了,也不会有人伤心。
她死了,也挺好的……
至少不要那么痛苦的活着。
可我一想到,在那井底那么艰难,她双腿断了,神智不清,却还能靠着蜗牛、青苔、渗着的水活着,我们找到了她,把她带出了井底,却要杀了她!
“尽量用安乐死吧。”我压住心底的波澜,语气很平稳的朝应龙交待了一句。
可就在我要走出那病房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蓬勃的生机在背后涌动。
黑发护主,根本不要我控制,直接就飘起,对着那股生机扎了过去。
黑发贪恋生机,一对上,那缠着的东西里面,就有着浓郁的生机朝我身体涌来。
“着!”何辜立马掐着法诀,一道火光呼呼涌动。
“收黑发!快收!”胡一色也满脸发紧,急忙跑过来,仗着他不受万法,扯着我的头发往我这边拉。
可他拉没用,因为黑发和一根根鲜红的血管都缠在了一起,如漆似胶,难舍难分。
这些血管,都是从杨慧真体内涌动出来的。
她这会依旧沉睡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可囟门跳动得却越发的厉害了,就好像那囟门下面有颗跳动得快要冲出来的心脏一样。
那些涌出来的血管,就好像散开卷动的花蕊一样,在空中宛如一根根的红丝,朝着我慢慢的卷来。
就算何辜一道道符纸和雷光扑过去,那些或大或小的鲜红血管,就像胡一色一样,根本不受这些术法,依旧慢慢的朝我伸来。
这些血管里突然就涌出了蓬勃的生机,宛如吸铁石一般,吸引着我的黑发。
黑发喜生机,就算是我神念涌动,在这样磅礴的生机面前,暂时也拉不回来。
胡一色动手扯得黑发咯咯作响,也没有扯掉黑发,反倒让黑发吃痛长出了很多小吸盘。
就这一下耽搁,杨慧真身体里涌出的血管却越来越多。
她身上那些符纹也在慢慢消失,整个房间就好像牵着无数扭曲的红钱一样,布满了这种曲张的血管。
“放开!”我见胡一色扯不断黑发,手一转,摸出那把石刀,正对着黑发要割下去。
既然别人断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