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清净,只有秋晚暄一人居住,故而偏殿陈设简单,只有书案,置物架等,并无床榻。
夏初染无所谓,随便找了块空处盘膝而坐。
他小心褪下外氅,找了件干净的里衣换上,瞥见落在地上被鲜血染红的衣衫,俊气的眉眼都揪了起来。
他没顾上处理伤口,倒是先施了洁净术将衣衫洗干净,仔细查看再无一点血迹后,又整齐地叠好,放在一旁,神情复杂地盯着看了许久。
方才他听得虽不真切,但关键词却都听见了。
灵力滞涩意味着很可能关键时刻护盾根本撑不起来,届时便是直接被击中,可秋晚暄还是替他挡下了禹青易的那一击。
何时起这个对他不闻不问的师尊竟然会舍身相救了?
一方面要罚他,一方面又在戒鞭上做手脚,事后又别别扭扭地心口不一。
如果儒尊没来,那个人真会让他回弟子寮养伤吗?
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回想起从前这位“师尊”的苛责,与如今这自相矛盾的态度大相径庭,若不是方才两位尊上都没有发现异常,他真要觉得此人被夺舍了。
想到这他“嗤”地发出一声气音,自以为是不屑地发笑,却没发现自己的一侧唇角正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他不再去想这令人有些头疼的问题,只是简单地用伤药止血,随后便运功调息。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落在面前,他张开眼见是一只药瓶,儒尊正站在门外,轻快地道:“给你的。”
他捡起灵药,正欲道谢,可抬头却见对方已经走了,自己连开口都没来得及。
儒尊人好,是宗门上下皆知的事,弟子们都爱围着他打转,除却嘴碎了些,时常口无遮拦令人下不来台,对待弟子们总是平易近人。
相比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世尊,常年不见人影的医尊,以及虽在宗门却令人闻风丧胆的律尊与剑尊两位活阎王,这位儒尊算是宗门内的一股清流。
他垂下眼,看见瓶身刻着“归元膏”,震惊得瞳仁一颤。
儒尊大方到对别人的徒弟也出手就是天阶丹药,也好过头了吧?
毛球见客人走了,憋了许久的气终于叫嚣起来,“你干什么了?三十戒鞭下去那小子可不是现在这样。”
秋晚暄揉了揉太阳穴,见毛球气到马杀鸡都不要了,气鼓鼓地前爪支地冲他喵呜乱叫,无奈道:“急什么?我保证到天极塔时一定让剧情顺利走完。”
毛球斜眼瞥他,“我怎么就不信呢?”
秋晚暄耐心地跟它解释,“不就是觉醒吗?我可以在塔内幻境里动手脚,精神虐待不比肉体折磨强多了?届时主角觉醒后叛逃一气呵成,事半功倍。”
毛球闻言终于有些犹豫,秋晚暄见其松动,一把将猫捞进怀里上下其手。
“唔你可别骗我”毛球舒服得呼噜呼噜直喘气。
“当然,你要相信我比你还希望这小子叛出师门滚得远远的。”
这话毛球确信无疑,于是终于放松下来,懒洋洋地享受按摩服务,“那我就信你一回。”
忽悠不是,伺候好了毛球,秋晚暄想着去药堂看看,便将已经舒服到熟睡过去的大胖猫放在榻上,起身往门外去。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却绕到了通往偏殿的回廊,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快到门外了。
他脚步一顿,心说跑来这做什么?
可来都来了,不如看看那小子伤怎么样,他不想自己被发现,便掐了个瞳术,遥遥透过半遮掩的窗子,看见夏初染正在上药。
视线下移,地上放着一只玉瓶,正是方才被齐修言讨去的那只。
他眸光发亮,心说太好了,有人替他把他想干的事情做了,他终于不用绞尽脑汁想怎么变着法隐晦地给那小子送药。
既要送药,又不能暴露自己,怪麻烦的。
现在这事算到了儒尊头上,与他无关。
想到这他心情舒畅地转身而去。
殿内夏初染忽然间像是闻见了什么,蹙眉嗅了嗅,隐约闻见一股熟悉的幽兰气息。
一直以来他都对气味不敏感,可自从常常闻见秋晚暄身上的气息后,就像是被打下了烙印一般,轻易就能捕捉到这特殊的香气。
他下意识地起身追至门边,正看见回廊处一角白色的衣摆一闪而过,于是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唇。
罚刑台上发生的事传遍了宗门。
剑尊不仅当场揪出陷害夏初染的幕后之人,明正典刑,还目光如炬,发现了背后隐藏的魔界势力,令人不得不对其足智多谋和雷霆手段折服。
对待自家徒弟虽严厉,但对陷害徒弟的人也绝不心慈手软。
“听说才十鞭江宁就晕过去了,最后是被人抬回寮舍的。”
“还是夏师兄强啊,十五鞭下去还能走回明堂。”
“肯定是剑尊大人手下留情了!”
有女弟子发出艳羡声,“你们看见了吗,尊上还给夏师兄披了件外氅。”
“我也需要尊上的衣裳贴贴。”
“真没出息,我就不一样了,我要贴尊上本人。”
还有人嗷嗷直叫,一脸花痴,“啊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