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染要上罚刑台的消息顷刻传遍了宗门。
行刑日一早,罚刑台下便围满了人。
“听说连律尊大人也请来了。”
“夏师兄到底犯了什么错,这么严重?”
弟子们议论纷纷,有人面露忧虑,有人抱着看戏的心态兴奋不已。
秋晚暄出现时,场面霎时安静,无数目光朝他投来。
他又披上了那一袭藏青色鹤氅,穿过人群自动让开的一条道,一步步走上罚刑台。
他保持着一贯冷峭的气场,弟子们尽管被这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冻得直哆嗦,却又被他的容貌吸引,忍不住怯怯地瞟他。
秋晚暄也发现了,从前他走过人群时,只能看见黑压压的脑袋,如今却看到越来越多人抬头瞧他。
他蹙了蹙眉,自己还不够凶吗?
高阶上一个身着玄色嵌浅金流云纹劲装的高大男子垂眸看他,视线跟随着他一步步迈上高阶。
“小五。”
“三师兄。”秋晚暄应了一声。
五尊中排行第三,法堂律尊李灵寒,执掌万象宗刑律,不论对谁都是铁青着一张脸,声线一贯带着些冷峻与威严。
宗门上下弟子们见了他就像耗子见了猫,没犯事也得抖三抖。
不过就算是怕律尊怕成这样,曾经众弟子们也一致认为,最可怕的还要数剑尊大人。
但现在不同了,虽然仍是害怕,但在发现偷瞧秋晚暄也没事,既不会挨眼刀,更没有被斥责后,弟子们就越发大胆起来。
李灵寒上下打量着秋晚暄,后者见状诧异地跟着垂眼看一眼自己,“怎么?”
“没什么,只是你忽然不戴面具,有些不太习惯。”
原主确实是破了相的,而且是胎里带来的伤痕,这种天生残缺就算是修为再高也无能为力。他因容貌丑陋而心生自卑,故而一直带着面具,就连睡觉时也不愿脱下,师门也特许他不必以真容示人。
后来老四学了医,也不知钻研出了什么法子,有些十拿九稳之后便找他试修容丹,经年累月下来竟果真修复了容貌。
可原主却在看见自己的容貌后突然变脸,坚决不肯露相,依然带着面具。师兄弟们只当他是对自己的相貌不满意,又或是几百年来的习惯与自卑感已根深蒂固,便也无人再提及此事。
秋晚暄没有原主的心理负担,所以既然面具当众掉了,便没有再戴回去的必要。
他轻轻嗯了声,随口答道:“反正已经露了脸,不若坦荡些。”
李灵寒欲言又止,那日他正在仙盟,透过观影镜看了全程,当秋晚暄面具掉下的那一刻他也震惊了好一会,可旋即便发现了异样——
他这位小师弟可是与他修为比肩的大乘境,就算是与禹青易本人对上,也能游刃有余,更何况面对的只是一个受了加持的筑基期弟子,怎会护不住面具?
好在当时仙盟内各宗派仙首都被那副惊世容貌吸引了注意力,没人注意到这点异样。
他正想好好问问秋晚暄,可执法弟子将夏初染带了上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灵寒看了看夏初染,又问秋晚暄道:“他犯了什么错,要上罚刑台?”
罚刑台由法堂执掌,往往犯下大过或触犯严重门规的弟子才会被押来此处。
听完秋晚暄简要讲述了一遍后,李灵寒变了脸色,看向夏初染厉声问道:“可有此事?”
夏初染目不旁视,毫不犹豫地道:“有。”
当事人已承认,李灵寒虽有些诧异,却也不疑有他。只是没想到夏初染竟然会干出这种事来,“敢偷摄尊上画像,胆大妄为,此类歪风确实该公开惩处,明正典刑。”
他说时又靠近秋晚暄压低了声音:“可三十鞭会不会太”
这不死也得残了。他素知秋晚暄对徒弟苛刻,倒没想到下手这么狠。
戒鞭不仅表面布满倒钩,一鞭下去血肉模糊,更是覆着损害道体的阵法,寻常人根本撑不了几鞭就得昏迷,三十鞭下去,灵脉都得震碎。
却见秋晚暄淡然道:“还请师兄交给我处理,我有分寸。”
李灵寒瞥一眼已被押在中心法阵中的少年,一向冷峻的脸上竟隐约浮现一缕同情的神色来。
可那是人家的徒弟,他也不好说什么,许久才无奈一叹,“好吧。”
多好的苗子,可惜了。他想着。
夏初染直挺挺地跪着,看两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沉寂许久的怒火又有燃烧的迹象,两个活阎王杵在一块,能有什么好事?刚想到这他眸光更冷,终于明白了秋晚暄的意图——
异火护主,真打到他撑不住的时候,恐怕会不顾他的意志跳出来,届时就彻底暴露了。
他眸光狠厉地看着秋晚暄,心道此人还真是从没让他“失望”过。
等着吧,今日发生的一切他今后都会讨回来的。
围观弟子们议论纷纷,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待听见李灵寒高声宣读了对夏初染的判罚,原本小声的议论霎时爆发成喧哗一片。
“怎么可能?夏师兄怎么会干这种龌龊事。”
“我不信,尊上会不会弄错了?”
有人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