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屈膝向姜漓道歉时,小环的气便出了,此时脸上别提多得意了,至于她一个丫头要不要这道歉,根本无所谓,主要是她不想姜漓因为她的事再费心神。
“白日里我怎么和你说的?你现在是丫头,难道一辈子就只会是个丫头么?”
“能给姑娘当一辈子的丫头,小环愿意的。”
姜漓没被赵嫣然气着,这会儿反倒是被小环气到了,又是感动又是无奈,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狠狠瞪了那赵嫣然一眼,见她死都不肯道歉,便直接朝门外的那几个护院说着:“你们几个还愣着作什么?还不把赵嫣然带去见官。”
画意当时就急了,不断拉扯着赵嫣然的胳膊。
“嫣然,你快说啊,你都已经向芸姜道歉了,向小环道个歉又能怎么样?”
身后弄琴几人也跟着附和,那管事的则站在一旁看姜漓的反应。
赵嫣然惶恐地看了眼身后随时准备冲上来架着她去见官的几个大汉,只得不情不愿地又说了一句“对不起”,说完便将头扭到了一旁。
“做人呢,还是要有礼貌一些。”姜漓嗤了一句,端起手边的杯子,一双妙目好奇盯着上面的花纹看着,分明是再平常不过的动作,但予人的压迫感却极其浓烈。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刚才那句道歉,姜漓并不满意。
画意则着急扯了扯赵嫣然的袖子,提醒着:“嫣然,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就当是为了你的林公子……”
赵嫣然咽了咽口水,握紧双拳,深呼吸了一口气后,这才移步来到了小环面前,如方才给姜漓行礼那般朝小环行了个礼,一字一句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眼。
“对不起,小环……姑娘。”
小环有些慌张,下意识就要往后退去,就在她有这个动作的时候,耳边忽地响起姜漓的轻咳声,小环循声看了过去,姜漓依旧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看着手上的杯子,但这模样却让小环一下子信心大涨。
是啊,她怕什么?有姑娘在,谁能欺负得了她?
想起姜漓告诉她的话后,小环努力挺直了腰板,直视着赵嫣然,有模有样地学着姜漓方才的语调对赵嫣然说着:“你的道歉,我……我也接受了,以后……以后别这样了。”
在芸姜没来群芳阁之前,她赵嫣然才是群芳阁里的头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打一年前莫名其妙冒出个芸姜后,她在群芳阁的地位是一落千丈,如今竟还要沦落到要给一个丫头道歉,心里要多郁闷有多郁闷,可偏生她还只能接受。
勉强扯开嘴角一抹笑意,咬着牙回了一句:“知道了。”
小环听后,不自觉将背挺得更直了,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道歉,但她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开始在心里破土而出。
……
这时候,画意上前打着圆场。
“芸姜,既然嫣然都道歉了,你和小环也都接受了,此事,能不能到此为止。”
“不行,这桃花液可是伤人的东西,若不是芸姜姑娘机警,早该出事儿了,我群芳阁可容不得这等心思歹毒的女子。”管事的忽然出声,喝了一句。
“我不是说了我没做过么。”赵嫣然急了。
姜漓蹙眉,抬手制止了几人的争辩:“放心吧,这琴上本就没有桃花液。”
“什么?”
在场几人都愣住了,连带着那管事的也傻了,赵嫣然倒是松了一口气:“哼,看吧,我就说我没做过。”
众人朝姜漓投去疑惑的视线,只见姜漓双手交叠在膝上,眼尾向上弯起,朝那抱着琴的李老板点了点头:“这一场戏,辛苦李老板配合了。”
“小事而已,能帮得上芸姜姑娘的忙,是李某的荣幸。”
此时的李老板笑得眼角都布满了皱纹,神情很是激动,眼前这人,可是被京城的达官新贵追捧着的芸姜姑娘,自己不仅能帮上她的忙,还能和对方说上两句话,说出去,那得多有面子啊。
李老板忙不迭将手上的凤尾琴递了上去:“芸姜姑娘,这琴就是琴弦稍稍有些松了,我已经调试好了,您看看可还用得顺手。”
“李老板亲手调试的琴弦,哪会有什么问题呢。”姜漓笑应了一句,同时吩咐那管事的:“你带李老板下去,好生招待着。”
管事的“嗳”了一声,便带着李老板出去安排此事了,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受姜漓驱使有哪里不对。
就好像,她本就应该高高在上发号施令。
琴棋书画四人尤以画意最为聪慧,见此情景,不由朝姜漓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以芸姜的身份,若真要报复嫣然,简单一句话,那管事的定轻饶不了,又何苦演这么一场戏呢。
此人,要的不过就是嫣然的一句道歉罢了。
画意不由想起了一年前芸姜刚来群芳阁时,锦瑟与她们说过的一句话。
“芸姜,不是个难相处的人。”
画意恍然,心中愧意更深,她们方才替嫣然讨公道,谁又敢说,自己没存了几分嫉妒和偏见
由羡而生妒,故生怨。
到底是她们一直以来错怪芸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