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之势的火把辉映之下,五千宋军骑兵奋力相冲,几乎两方阵营相接时,便明显感觉到周围大地都震颤了。
而李显忠这人便是猛张飞一般的人物,嗔目横矛率领数百亲卫在左右数千骑兵配合掩护之下,李显忠策马驰骋挥舞着马刀,迎着金军骑兵逆流而上,竟也硬生生凿开一条直通到最前线的狭窄通道。
而这时金人副元帅纥石烈志宁也不管身后跟随的骑兵越来越少,跃马跳过最后的拒马桩后,终于看清楚一直晃在眼前的车驾,而数十名赵昚派给保护陆游的班直也不再迟疑,各自长枪巨斧而上,几乎瞬间双方就当场死亡数名班直或是骑兵,而跟随纥石烈志宁三千骑兵随被外围的李显忠部骑兵牵扯,以及和经过一日经历数场生死血战的数百步人甲的阻拦下,此时跟在身后也只有近百骑兵跨过阻马桩。
“那金甲巨斧,佩戴红袍之人便是金人副帅纥石烈志宁,给俺射死他!”李显忠已经距离最核心只有百步距离,看到了玉辂车前的状况,而身后亲卫铁骑闻言,瞬息间,蜂拥到李显忠身前,扳动手中已经拉好弓弦的神臂弓,朝着那车驾之前拎着巨斧魁梧金将攒射,几乎眨眼间的时间,近百名金人骑兵约有半数之人便被诸多重箭射穿甲胄,纷纷倒地。原来那些骑兵跟到这里都是忠心之人,因听到李显忠的言语后,复又蜂拥而上,不惜性命便是护着副元帅的后背,遂倒地中箭。
“便是你这败将也配杀本帅,当初俺岳父魏王留你一命,且让俺拿了你们的赵官家,再把这条命讨回来!”纥石烈志宁已经满脸通红,双眼血色,而虽然是说得这么硬的话,但他马上就将身上那红袍丢弃,担心再被身后的宋军集中火力。
此时残存的几名班直通过李显忠的言语,知道眼前这人便是金人元帅级别的人物,各自鼓舞,奋起余勇联手便上前,先是砍断其马腿,只见那马上之人虽失去平衡,但下马之后顺势靠着力道砍杀了一名班直,剩下的一名班直看到这浑身溅满乌黑的鲜血金人大将,也不敢再向前,只是持盾举刀亦步亦趋的退到陆游所在的仪仗车驾前,再无退路。
正当纥石烈志宁看到只剩一名班直,已是志在必得,便大喊呼和一声,便要举斧砍向身前之人。
来不及了,李显忠还被外围金人骑兵缠斗,已经只有百步之遥,李显忠便是再强横,也得杀尽眼前之敌,无奈之下,张弓搭箭瞄着那魁梧金将便射出,此时已是夜间,周围的喊杀声,火炬在战场胡乱飞舞。
虽是勉力射出一箭,下一刻,纥石烈志宁举着巨斧的手就感受到剧烈刺痛,连带着砍人的动作也已变形,本是蓄力一击,落下时便因中箭失了力道砍在班直举着的重盾之上,便扔掉手中巨斧,随后陡然清醒,那吃力受到一斧重击的班直还欲回刀去砍,但纥石烈志宁也不再大意,而是侧身一闪便躲开班直挥舞的长刀,随手捡起地上长刀,手起刀落之间,那班直再无生息倒下。
那满身血迹的魁梧金将,拎着宋军制式长刀,再无人挡在身前,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一步步走向那雕龙玉带的辂车。
纥石烈志宁本要缓步登上车驾,掀开帷帘,但不待其走上,而后见到拉开帷幕走出的人是一中年男子举双锏坦然相对,虽从未见过这位新皇,但心中也是大喜。半年前刚率军平定契丹人在北地的叛乱,活捉自立为帝的契丹首领移剌窝斡,如今再擒拿宋人的新皇,那便是实打实的泼天大功,追赶上自己岳父魏王金兀术也未可知。
但是这位金人副元帅可能没有听过乐极生悲这个成语,看起来文弱书生模样的人,虽然举着金锏,但是他从未把这当做威胁,带着笑意,便要将其拿下。
那中年文人模样举锏便要锤,自然不惧,因为一只手受了李显忠重箭,便只是抬手一接,已经发麻的手吃痛,举手格挡的刀便要落地,心中大惊,欲欺身上前肉搏,这名中年人丝毫不敢怠慢,一锏砸落了金将手中长刀后,另一锏继而跟上砸向眼前金将的头盔,瞬间头盔深深凹陷,早先已被那御营统制官张师颜一骨朵砸得头晕目眩,如今再受这双锏而砸,,当场便是再难忍住腹中恶心之感,面色惨白,浑身上下不断出汗。
虽已抬手接住第三锏落下,但纥石烈志宁额头青筋直冒,面色狰狞,不甘心的大喊一声,“杀啊”,便因疼痛到意识模糊当场从车驾之上滚下。
陆游也不敢有半点忽视,生怕对方旦夕间恢复过来,循声而下,举起双锏重重的砸了几十下,砸到那金将七孔流血,头盔变形,这才扔下双锏。
那另外一个时空中,这位金人副元帅纥石烈志宁是以金源郡王之身安然病逝,如今却落得血肉模糊的下场。
远处观望的李显忠,目睹到这一幕,便是大喜,并呼喊那车驾之下的陆游,“御史大人,快将那厮首级割下!以定全军。”
而陆游看了眼地上之人,已是血肉模糊,再难辨认。拿起的刀又放下了,而李显忠瞥见那举着下金人副元帅的将旗的骑兵看到主将身死目瞪口呆,其随即呼喊属下奋力而夺,
“纥石烈志宁已死!你们元帅已死!”李显忠这时的嗓音也是堪比那张飞长坂坡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