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兴元年,这时南宋朝廷出现很特别的现象,东府两位相公在临安府主持维持国家机器运转,而西府枢密院张浚相公在建康总督江淮战事,皇帝则跑到北伐前线宿州,使得每日两岸三地往来使者不断。这日,临安中书省传来参知政事史浩相公议定的奏折,“前线初定,请陛下速归临安,如今已定江北数州,当是回朝之日,以定人心。”这位帝师在临安朝廷中数次将太上皇授意御史谏言,“国朝不可无君,当以太上皇监国”等类似声音驳回。
而建康都督府那边张浚也有使者飞马传信,“今北伐初见其功,皆赖陛下之英武,当一鼓作气,恢复两河东京,老臣死而瞑目。”
江、淮宣抚判官兼管建康府陈俊卿则力陈汤思退,叶义问之事,竟然使禁军夺城这种把戏,企图颠覆张浚都督府。赵昚一一看完各地快马奏折,木然坐着
宿州城上,代表大宋皇帝的金吾纛旓在城墙迎风猎响,赵昚同意了李显忠处置御营统制左士渊部的意见,诛杀首恶李彦孚,并遣将其部与李显忠部中军周宏部驻守符离镇,同时也确定了李显忠为淮南、京东、河北招抚使,陆游为副使,全军皆受李显忠节制,而对于邵宏渊的处置,虽然赵昚手上有田渊的密信,但没有实证,不能随意处置了这位统军大将。
“官家,邵宏渊虽当日意图私杀臣,但也是前后沟通不畅,臣近日通察破城之时,邵宏渊确首破城门,而府库金银其部也未拿分毫。北伐如今到紧要关头,据派出哨骑侦察,金人自北已有大部援军而来,而那山东西路金军副元帅纥石烈志宁也有动兵迹象,河边不时远远都能看到金人哨骑,正是用人之时,臣请陛下下旨,以臣为其部监军御史,且如今御营统制左士渊已受处置,臣在其军中,或能为陛下以定军心。”陆游虽知道邵宏渊部军纪松弛,但如今也只能优容其部,驱使其抵御金人。
“放翁,朕觉这邵宏渊还需提防,且命你为宿州制置使,当与李显忠步步为营,如今虽收复数州,朕如今在这宿州必将引来金人全力来攻,朕当大张旗鼓离开这返回建康,这宿州能守则守,若不能为,当以保全实力撤回江南为先。”
“臣必不负官家,”陆游拱手接旨。
邓州城内,金国右相,都元帅仆散忠义领五万女真骑兵,汉南道行营兵马都统刘萼号称十万大军。与光化军的成闵部三万宋军隔河对峙。成闵身后便是京西宣谕使,参知政事汪澈所在的襄阳府。而京西制置使吴拱两万禁军屯驻信阳。
那赵构数十人骑兵信使跨过河,一路向着这邓州而去。
“元帅,俺有愧,这宋人新官家不是俗人,非是那五国城中的赵家人一般。”一名宋人骑兵装扮的信使跪地。
原来这人正是那日被赵昚扣下的金国使者,元帅左监军高忠建,被赵构擅自放回,以曲意与金人求和。金国都元帅仆散忠义本是在汴京坐镇,如今因金国已连失数州,整个河南路以东尽数皆丢,宋军直逼归德府与汴京一步之遥。而纥石烈志宁所在山东路,因中计与宋将杨存中在下邳血战,损失近一个万户女真骑兵,山东东路也在宋人水军不断蚕食,一时间整个黄河以南已经岌岌可危。
“高使,这一路受苦了,这间曲折朝廷已然知晓,既已到此,且安坐。不知宋人那太上皇赵构可有什么言语,”仆散忠义扶起跪地高忠建。
“回禀元帅,那太上皇赵构虽然禅位给赵昚,但在朝中尚有影响力,此次宋人悍然北上,侵夺我州府,乃是新皇赵昚一意而为,今日赵构放我回国,正欲表示其欲求和之意,如今天下皆知那赵昚在那宿州城,宋人太上皇赵构在其国内正欲复辟夺位,其将在宋国内部迟缓其粮草运输,宋人荆湖路宣谕使汪澈也得赵构的旨意,将按兵不动,使起淮东北伐军成一孤军,望元帅于宿州大挫赵昚,若能里应外合,两国便能达成和议,一切皆按绍兴之盟,岁贡增加十万贯。”高忠建能脱身皆是赵构一力相促,先是命签枢密院事汤思退放出关在建康牢狱的高忠建,其后命殿前司步军指挥赵密派兵持金牌一路遮掩闯过数道关卡助其过河。
“若真是如此,可有信物或凭证,证明其荆湖路宋军将按兵退守?”仆散忠义终究还是金国右相,仅凭一言,确难全信。
“有,那太上皇赵构亲笔所书给那宋人京西宣谕使汪澈的私信拓写的两份,属下这里的一封是那原件,两封信皆盖有赵构亲笔私印。”高忠建将手中赵构所书的私信递交给都元帅仆散忠义。
“正是那赵构一手仿其父徽宗的瘦金体,五国城时俺曾经与那重昏侯赵佶有过数日结交,若是无误,那汪澈便果真听命已是太上皇的赵构?”仆散忠义虽然确认了书信乃是赵构亲笔,但还是心存疑虑。
“元帅有所不知,那汪澈与宋人枢密使张浚有过节,此次宋人北伐,那张浚也只是都督江淮军,管不到这荆湖路宋军,两人同为宋国的相公,那汪澈也有书信呈交给赵构,言明其不欲擅起站端,如今这封信,那赵构也让属下带来,元帅还请过目。”高忠建经过多日关押,那日朝堂受辱,如今能回到金国,必是要报那日之耻。
仆散忠义这时已经信了七八分,待到看了汪澈写给赵构的私信,上面有京西路宣谕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