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而有几分颓丧。
是以今天接到人之后,看见夏郁青坐在副驾上一言不发,他问:“我们的女明星怎么了,看起来这么不开心。”
“你不准取笑我。”
陆西陵转头看她一眼,声音更温和三分,“怎么了?”
夏郁青未语先叹气,“我现在做的事,跟我一开始想要认真学习,做一些聚焦底层的节目的初衷,相差太远了。”
陆西陵问她是不是不喜欢在幕前,“奶奶倒是很喜欢看你主持。”
“如果有意义,我会喜欢,但现在我的定位,只是个吸引流量的吉祥物。我也跟我的带教老师聊过,但是他的话语权太小了。他以前做的是档深度调查的节目,收视率不高,广告商也不想冠名,直接被砍了,就被分配到了现在的栏目组,头上压了好几个官。”
“他是什么意见?”
“他说,如今大家看新闻就想图个新奇、刺激、奇葩。学新闻的,最开始都有初心和理想,被无冕之王的名头忽悠入行。他让我最好对这行调低预期,现在的环境,已经不是纸媒时期的黄金年代了。”
陆西陵暂且没有发表意见,先问:“你自己怎么想?”
夏郁青说:“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我是那种,只要是真正想做的事,会一直往前走,直到自己亲自撞了南墙,确定没路才会回头的人。因为不自己撞上去,谁也不知道那是真南墙,还是障眼法,对吧?”
陆西陵点头。
“而且,我一开始就打算要把新媒体、电视台和报纸都轮一遍,最后再选择自己最喜欢的环境。实习就是试错!而且试错成本低。”
“你想辞职?”
“是的。”
陆西陵说:“你想听听我的建议吗?”
“嗯。”夏郁青转头看他,做洗耳恭听状。
“辞职是及时止损,这想法没错。但进入社会以后,你一开始很难找得到百分之百符合你心意的工作。反正只实习这两个月,你何不试试自己的耐受力?如果实习结束,他们想挽留你继续实习,或是邀请你毕业以后直接签订三方,你就可以谈条件了。”
“不可以以辞职谈条件吗?”
“这是最被动的方式。实际上,大多数人都高估了自己的不可替代性。”
夏郁青默默思索片刻,“我明白了。”
陆西陵补充道:“在事业上获得绝对自由之前,大部分人都要忍受相当程度的不自由。我也不例外。”
夏郁青说:“那我明天再去做一次争取。实在不行的话,我还是会坚持本职工作,到实习期结束。”
陆西陵看她一眼,轻笑道:“我倒是有个别的方法能解决这件事。”
“什么?”
“冠名你们节目。”
夏郁青笑说,“拜托,已经有嫉妒我的人在传谣,说我是你养的金丝雀,这下岂不是要坐实?”
“那就坐实。”
“……”
*
夏郁青跟领导又聊了一次,没争取到什么自主权。这一类传统行业,身居上位的人,有时候出奇的固执,他甚至不理解,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出名。
至此,夏郁青放弃继续沟通了,只想做好本职工作,把能学的知识都学到手,这样结束实习的时候,也不会觉得遗憾。
这天,夏郁青作为出镜记者,跟沈老师他们出去采访回来,刚在位上坐下没多久,运营栏目官方短视频账号的同事过来找她,说后台收到了几条特殊的私信,想让她过去看看。
夏郁青跟着同事到了她工位上,同事点开私信,“你看。这个人连续发了好几条,我感觉语气很认真,所以想跟你确认一下。”
夏郁青接过鼠标,滑动屏幕,快速扫过那几条错别字连篇的私信内容,只觉心里一震:
这人一开始就开门见山自报家门,说自己名叫齐秀英,如今生活在广城。
她无意间刷某音,看到了夏郁青最出圈的那条视频,觉得跟她曾经同屋的一位工友长得十分相像。她那位工友名叫余玉兰,曾提起过自己在老家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儿,具体名字她已经忘了,只记得姓夏,小名是“青青”。
她拜托节目组将私信内容传达给夏郁青,问问她,她的妈妈是不是叫余玉兰。
如果是的话,拜托夏郁青联系她。
她有重要的东西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