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ye看着薛璋仲,面露征询之色,示意他讲下去。而薛璋仲则不紧不慢地端起酒杯,欣赏完杯壁上的纹路,悠悠道:“天下有幸目睹皇上龙颜的,能有几人?”又转身往四周瞧了瞧,见没有其他人在场,轻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在这扬州城里随便推一个人出来,主公说他是皇帝,那他便皇帝!而且就算皇帝不好冒充,月前不是还吊死了一个章怀太子吗?假如那太子没死……?”
徐敬ye却难以理解,问道:“这章怀太子死的不能再死了,突然再说他没死,能有人信?”
薛璋仲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道:“世人多愚钝,你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而那些心向李唐的,本就不希望死了章怀太子,若现在给了他们太子没死的希冀和可能,他们甚至会主动帮我们传播这个消息,这消息他们自己传起来,比咱们更可信。另外个别脑筋灵光的,也会审时度势以趋炎附势。只要咱们占了势,谁敢过来指摘?这就是人心!”
徐敬ye目光炙热,想了一想又叹气:“寻常的百姓好糊弄,可那七大家怕是不会轻易信服。”
薛璋仲见徐敬ye又打了退堂鼓,不禁心急。于是就狠狠心操起酒杯便摔了下去:“若不满我今日大逆不道之言,请主公亲自绑了我去找那妖后领赏,薛某死而无怨。”
徐敬ye赶紧站起来捧着薛璋仲的两手道:“璋仲说的什么糊涂话,我岂是那卖友求荣的小人?”这话看似责备,实则安抚。“今天咱们畅所欲言!绝不因言获罪。”
“自太宗皇帝一统江山,这天下不过承平一甲子。再往前推去便是四百年乱世,天下英雄你方唱罢我登场,但凡有点势力的,就都想火中取栗,以窥窃神器。可要想赢得至尊之位,还要看天时地利人和。隋末乱世,王世充,窦建德,哪个势力不都雄于咱们高祖?奈何高祖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最终得以立唐。”
徐敬ye颇以为然,深深地点了点头,又听薛璋仲道起:“高祖创业,因得七大家支持,方才立唐。到了太宗朝,太宗为高宗娶妇于太原王氏,临终前为高宗所留的顾命也多出自七大家。可后来武氏为了上位而虐杀皇后,直接得罪了太原王氏。七大家同气连枝守望相助,在利益受损时,联手反对封后武氏。待到后来武氏掌了权,能不记恨他们?是以反对武氏者,多遭贬死黜废,难以幸免,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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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敢怒不敢言,如此深仇大恨,待主公举旗伐武,毋需费尽口舌而七大家自来也!”
见徐敬ye又深深点头,知道已经消除了徐敬ye对七大家能否给与支持的疑虑,薛璋仲又道:
“如今妖后淫nue宫廷,是以先帝诸子凋零。弄权朝政,方致社稷之臣噤声。以至于牝鸡司晨,乾坤颠倒,天下人无不延颈企锺以盼光复。此所谓天时。”
“扬州地处东南,物产丰饶,西南百里更是金陵,乃据守大江天堑,进可攻退可守,都督已立不败之地。三百年王气今犹在,只问人杰几时来?此所谓地利。”
“主公乃世袭贵胄,英明神武,乃应天顺命,以争天下之先。如今扬州鼎沸,是以各路英雄景从,四方百姓响应。此所谓人和。”
“坐拥天时、地利、人和,圣人之所不能违也!!!”
说完,薛璋仲伏倒于地拜向徐敬ye。
“好!好!好!璋仲所言,醍醐灌顶。”连说了三个好,徐敬ye竟有些颤抖。
以前骆宾王曾献定天下之计,同样是建议自己首义举旗,接下去便挥师北上,再联络山东山西七大家响应,待十万大军一起围了洛阳,必定一举逼迫武氏下台,如此既可匡复李唐。
只不过自己托祖宗的福,袭了祖父的爵位,已经名列国公。匡复李唐,如此大功,还能有何可赏?即便封一个异姓王,最终也会是泯然众王之中矣。
以往只敢在内心深处偷偷想了那么几回的念头,在薛璋仲对时势的剖析之下,如今豁然开朗,徐敬ye如何能不激动?
薛璋仲抬起头,问道:“主公,现在如何打算?”徐敬ye抽出佩刀,斩落桌角,道:“徐某虽卑微,却不敢违逆天命,此去拯万民于水火,死而无憾!”
因为事先安排了人手守在客堂外面,这大都督府守备森严,无通报,外人不得入内。两人刚达成一致,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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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ye皱皱眉,唤道:“何人嘈杂?”说完,走进来一个亲卫道:“夏长史闹着要过来拜见。”
自先帝驾崩以来,夏敬之数次顶撞自己,徐敬ye对其愈发不满意。而现在正在和薛璋仲商讨大事,谈性正浓,就更不愿搭理夏敬之了。于是摆了摆手对亲卫道:“赶他出去!”
那亲卫出去不久,屋外便传来夏敬之的叫唤:“大都督,为何释放囚徒为祸百姓?”
这些日子夏敬之带领府衙里的几个捕快杂役东奔西跑,好不容易才将那些捣乱的不良人陆陆续续地抓进了府牢,街面上刚平静两天。下午接到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