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狐疑的望了望许谧,看那神情模样倒是不像这个老道在其中做了手脚。他是个不喜劳神的性子,更兼本来也不如何笃信命理之说,所以此刻听闻解不得签,也没有什么觉得失望的,只是笑着打趣道,“老道长,这从此少了根签,不会赖在我头上吧。”
许谧拍了拍手,望着衣襟上沾到的竹屑,习惯性的想去掸掸,这才发现拂尘已经交给了木谈,于是一边伸手去接一边回头苦笑道,“不打紧的,签筒里据说最早有一百零八签,实际上传到老道手上时也就一百零二签了。话说这上一任观主在的时候,也是……”
许谧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双眯缝的三角眼陡然睁大,脸上更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此刻他哪还顾得上什么道家清静无为的风仪,连刚拿到手的拂尘跌落在地也顾不及,只是伸出手指颤颤着指着江离,像是白日见鬼一般,连说话都透着哆嗦劲。
众人顺着老道长的手指看去,这才望见江离手中捧着的签筒上,那层厚重浓郁的黑色不知何故竟已尽数消褪不见,此刻竟然焕然一新,通体呈现出晶莹洁白的色泽。那些描绘日月星辰江河大海的纹理印刻在签筒表面,只是无论雕画得有多精美,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灵动如生。
老道长望着那个签筒,嘴角狠狠的抽动了几下。他感应着那个签筒上气机全无犹如一件死物,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若不是还有外人在场,只怕就要扑上去顿足锤胸痛嚎出声。
江离讶异的看看那支签筒,又望望自己掌心白净红润,丝毫没有染上丁点黑色,心想莫非是这老道士玩了什么把戏,想要设局碰瓷讹上自己?
只是看那老道长痛心疾首如丧考妣,心想何至于发力如此生猛,演得实是有点过啊。
明明此刻手里的签筒清凉沁人,全然不似刚才入手时的温热,但在江离手中此刻便像是烫手山芋一般,连忙仔细摆放在桌上,这才用力搓了搓手,赔笑道,“老道长,您看这签筒之前脏的,遇到我倒是变漂亮了好多。”
“狗屁!”许谧听得如此风凉话,一时也顾不得城主在旁,只气得须发怒张,险些连话都说出不出来,半晌才缓过气来,抬手指着桌上的签筒,一脸肉痛的道,“那可是三清像前千把年的香火供奉啊,这说没就没了,老道以后还有何颜面见清风观各位祖师啊。”
许谧直悔得肠子都要断了,也不知道眼前这小子倒底是啥来历,为他起上一卦竟然要付出如此代价。看这签毁筒亡的,只怕就算不是天道的亲儿子,也差不离太多了。
偏偏看江离站在面前一脸无辜,许谧满肚子气不打一处来,只狠不得把这个家伙痛殴一顿出出气。只是想着那个签筒的下场,盘算着自己这些念头肚里想想就行,明知道这厮气运在身天道眷顾,自己可莫要一个收手不住反受了天谴。
更何况还是自己主动求着给他算上一卦的,又能怪的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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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如此想着,许谧再看着江离时,脸上多少有了些和善笑意,一边接过木谈从地上拾起的拂尘,唱了声无量寿福,怅然叹道,“小公子勿需自责,得失从缘,心无增减,如此方是自然。”
江离望那许谧道长突然之间又牙根紧咬强作笑容,心中不禁有些慌乱,不知又有什么玄虚。心道你不来讹我便好,自己心里哪来的半点自责。只是这话听起来并不像要与己为难,便也乐得扮乖巧,恭顺的站在一旁连声称是。
李兴霖和曹如见许谧道长心绪不宁,便也不多说什么,宽慰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去。
马车之中,曹如倚在李兴霖肩头闭目小憩。车轮的颠簸很有节奏,时间长了便容易使坐在车厢里的人生些春困来,想着回去还有好一段路程,曹如探手捞起一个靠垫,抵在李兴霖背后,轻声道,“闭眼睡会儿吧,这两日也是辛苦啦。”
李兴霖嗯了一声,扶着曹如的身子躺倒,枕在自己的腿上,道,“我在想刚才道观里的事儿呢。”
“想不透了是吧。”曹如眯缝着眼,舒服的吁了口气,“那个火工道人真真假假的,一时也看不穿,只能日后有机会才能验证了。”
李兴霖道,“倒不是为这事,两国交锋互派谍子也是寻常事,就算南疆再偏远,有那么一个两个也不足为奇,我是在想刚才算卦一事呢。”
曹如哦了一声,心想自家夫君向来对这些事儿不怎么上心,今日倒是难得的主动说起,于是微睁开眼,道:“命理气运之说,向来飘渺得很,即便许谧道长确实有些道行,往日里给我们求的也都算是灵验,但这次太过于古怪,他说不上来也是真有可能的。”
“我是琢磨着许谧道长最后说得有道理啊。前些日飞剑都扎不进去,这命硬可真不是说着玩儿的。就算是二皇子出手,可谁知道二皇子偏偏就出现在那儿,偏偏又暗中相帮了呢。还有,那个毒那么厉害,偏就拿他不得。”李兴霖初时并不觉得如何,此时把这些联系到一起,便越说越觉得神奇,只是乐呵呵的说道,“日后我不得对江离这小子更好一点才是。”
曹如笑着应了,突然想起一事,便接着说道,“前些日子还说笑来着,让凝静也拜他为师呢,只是后来想着麻烦了些,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