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见苏尧始终面色不佳,卫虞也不敢再劝他多喝几杯酒,命人将酒席撤去。在楼阁中央搭上戏台,唤出玉生烟里姿容最盛的几位歌姬舞伎,铺陈腰肢,舒展歌喉,歌舞升平,华章乐奏,变着法子勾起小王爷的兴致。
苏尧俊美白皙的脸上已经瞧不出那道淡淡的绯红掌印,唯心头怒气难平。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她每次见到他,都始终对他抱有那么大的敌意。
分明已经隔了许久未见,纵是有什么旧怨也早该烟消云散才是,可刚刚她看向他时,眼里却汹涌着无比浓烈的恨意,仿佛隔着千年的深仇大恨,令他心口阵阵窒痛。
她竟敢再次动手打他,他气上心来,恨不得当场下一道旨意传到相府,将她贬为奴仆,磨一磨她那目无王法的气性。或令她削发为尼,青灯古佛相伴,看她还如何嫁人成亲。
卫虞瞧着苏尧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捧起青花瓷盏浅浅缀了一口茶,放回桌边,偏头问苏尧道:“王兄在为何事劳神,对着这曲难得一见的惊鸿舞也意兴阑珊?”
“方才本王过来的时候,在楼下碰见一位十分貌美的女子,小侯爷原来与佳人有约,看来是本王叨扰了。”苏尧漠然道,眉间不喜不怒。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偷偷溜出相府
,在酒楼里私会情郎,实在不成体统。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卫虞神情颇慌,忙站起身来摆手解释,“她自称是相府表小姐的丫鬟,不过是替她家小姐来向臣弟索要信物罢了。”
苏尧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卫虞诚惶诚恐的模样,确定他并无虚言,勾唇一笑,语气也柔和了几分:“订婚已逾三载,你还没有亲眼见过姜家的女儿?”
“劳烦王兄还记挂着臣弟的婚事。”卫虞茫然地摇了摇头,他一心痴迷于那些古董化石,彼时情窦未开,对于娶妻一事,任凭父母之命,内心不甚在意。
苏尧闻言哈哈大笑,抿了一口清茶,眉眼里尽是风流算计:“听说你这位未婚妻性格乖张跋扈,极为任性,又会些拳脚功夫,一般人奈何不了她,娶回家后必作河东狮吼。又听说她生得面貌平平,五短身材,实在毫无可取之处。”
姜娴穿着异族的服装,面上裹着淡紫色的轻纱,混在一群南洋琴师之间,听到这话时,眉心一凛,抬起眼瞪了一眼那造谣诽谤之人,无意间弹错了一节音符,只得强忍着心中的火气,很快便又遮掩了过去。
“王兄哪里听到的谣言,她若真有那般丑陋不堪,又怎会容忍这么一位绝色的姝丽陪在身边,做她的贴身丫鬟?”卫虞不以
为意,想起那名自称黄莺的女子,便想起了那块祈灵玉。
说起祈灵玉,其实和苏尧母妃一脉有着莫大的渊源,或许小王爷正好知道这玉的下落。卫虞思及于此,便将姜娴留下的那张图纸呈到苏尧面前,表情郑重,问道:“王兄可曾认识这宝玉?可曾知道这宝玉的下落?”
苏尧的眸光在明黄色的图纸上一扫,尽管那图案并不清晰,他仍是一眼便认出了那是照影国的国宝,心中微微撼动。那双漂亮的凤眸骤然一凝,眼里的笑意也渐渐散去了,苏尧正色起来,不答反问:“你打听这个东西做什么?”
“臣弟听闻,当日玉姝公主自尽而亡,圣上痛心疾首,抓来照影国的国师,命他以镇国之宝祈灵玉作法,令公主起死回生。”
“然祈灵玉染上了照影子民的鲜血,早已经失去了灵力,不仅不能起死回生,反倒因为亡灵之怒受到诅咒,成为凶玉摧魂夺魄,圣上穷尽碧落黄泉,连公主的芳魂都寻不得。”
“臣弟只听到这些,至于后来,圣上是否令人腰斩了照影国师,那块玉又去了哪里,臣弟翻阅了各类典籍,四处打听,也没能找到它的下落。”
卫虞心思耿直,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一一道了出来,他自小陪着苏尧在南书房读书,又一起在太后
身边长大,儿时关系亲密,长大后谈起话来,也无甚顾忌。
苏尧无动于衷地听完关于他母妃生前的往事,一双黑眸平静如水。从小到大他听过很多次玉姝公主的事情,可面上只能保持平静,不能牵动一丝一毫的情绪。否则,皇帝就会疑心震怒,宫里又要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本王知道你痴迷这些古物,但祈灵玉不是你可以肖想得到的。”苏尧声音清寒,不怒自威,“那玉,当年随着我母妃的遗愿,陪着她一齐下葬,此刻,就躺在照影的皇陵深处。”
那片皇陵是照影国唯一没有被大临征服的净土,只因那里头机关重重,除了王室,无人能闯得进去。玉姝公主虽死在大临,灵柩却由她的王兄领了回去,随国君国母葬在了故土。皇帝虽不舍,可公主以死明志,早已经和他断了夫妻情分。
卫虞大惊失色,从梨花椅上跌落下来,慌忙跪下来叩首,“请恕臣弟冒犯之罪。”
苏尧摆了摆手,表示无妨,继而缓缓道:“世人的传言过于荒诞,祈灵玉从未受到过任何诅咒,它自诞生之日起,本就一分为二,分别称为祈灵玉环和引灾玉佩。”
“我母妃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