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识州取下身上系好的木板和行李,谨慎地捡起甲板上的麻绳,拉起两头绕在手上,以备万一,然后小心翼翼地贴着船身来到了船舱。
客船上一片寂静,只有一盏未熄的油灯,透着黑黢黢的灯罩,散发出微弱的光。越识州屏着呼吸,定睛一看,这船舱里竟无一人。
迟疑着,他将脚边一盏摔在地上熄灭的油灯踢了出去,灯台骨碌碌地从船板上滚过,撞到船身才停下,整个过程中船舱依旧安静。
在确认了几遍视线里没人之后,越识州才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拾起船舱里一把散落的大刀,随后,将甲板、船舷、腹舱都搜了个干净,当真是一个人也没有。
越识州气喘吁吁地倒在甲板上,心里不禁猜测,莫不是刚刚的风浪把人全都卷走了?但也不至于连腹舱里的人都被卷走了啊?
就这般冥思苦想了好久,左右他也算是捡回一条命来,当下还是逃命要紧,便收了心思,不再多想。
这厢越识州总算冷静下来,这么大一艘客船,他一个人断然是划不动的,若要自救,便只能用客船上备用的小船了。
于是他将船上地图、司南、吃的、干净水全都收整到一块,将整个客船都搜刮干净之后,越识州将备用小船放入了海中,接着把打包的物资扔了上去,便干脆利落地跳了上去。
越识州划着小船向碧空洲而去,夜空下的海洋颇为静谧,海风不大,有一阵没一阵地吹来,惬意非常。越识州却不敢耽搁,一边抓紧划船,一边惦记起丑五兄弟的安危。
“也不知那么大的浪,丑五兄弟活下来了没有?”
话音一落,脑海中应声地闪回过丑五救他的经历。越识州原本带着庆幸的笑脸,渐渐变了脸色,到最后,连手中划着的桨也停了下来。
越识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那船家原本对他说什么来着?
“罢了,大殿下心慈,他偷的东西我们也已经从他身上搜到了……”
神枢令已经搜到了?
那后面丑五从伤口里掏出来的东西又是什么?
船家是没必要撒谎的。他们必定会保证自己搜到了那枚神枢令,才敢放心把人交给他。不然丑五开口一说,再拿出神枢令作证,他们的计划不就全完了?
那既然船家拿走了一枚神枢令,丑五的那枚神枢令是哪儿来的?
丑五也是要来杀自己的吗?!
越识州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但随后他又否定了。如果丑五是要来杀自己的,大可什么都不说,将计就计,坐收渔翁之利便可。何必要来博取他的信任?
既然丑五掏出第二块神枢令不为杀他,那便只有一个可能——让他相信,确实有人下了神枢令要杀他。
有人在提醒他小心!
想到这一步,越识州不禁浑身冷汗。方才他急于逃命,忽视了丑五拿出的神枢令和船家说已经搜到了神枢令这两件事上已然冲突,才会让人钻了空子,差点让他全然信任了丑五。
若说这背后下神枢令的人,实在令他愤懑。自己待在曜日皇宫十七年,从未涉足外界,只一朝神选,便已成为他人眼中钉肉中刺。
那这背后提醒他小心的人,却更加让人心惊胆寒。越识州想不到是怎样庞大的势力,才能在这艘毫不起眼的客船上都安插上自己的眼线,受尽皮肉之苦只为让他相信有人要杀自己。而背后之人,又是为何要提醒自己小心呢?
越识州想到自己可能被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时时刻刻监视着,便无力地瘫倒在小船上,仰空长啸:“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呢。”
那背后之人还真是了解他越识州。
若是有人就那样大大方方地走到他房间,告诉他有人要杀他,纵使拿出神枢令,他也不会信,说不定还会赶人走。但这苦肉计一使,这戏一演,即便警惕如他,也被蒙了一时三刻,傻乎乎地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也不知那背后之人听不听得见,越识州便只顾宣泄一般大喊出来:“下次别那么麻烦,直接说就是。”
小船划了两三日,越识州才到了碧空洲。离岸不远,便有一间客栈,越识州在此歇了两日,整顿一番,才又重新上路。
此去碧云潭,一路上颇为艰险,越识州免不得盘算起来,若有下次出远门,还是得花费心思打点些随行侍卫。一来不丢曜日皇室脸面,免得他人说他曜日皇室寒酸,二来为求自身安全,就算要划船也能有个帮手。
碧云潭并不是很偏僻,越识州租了辆马车,快马加鞭两日便到了距碧云潭最近的一座小镇。
小镇道路宽阔,两边商铺无数,或买卖武器,或买卖丹药,好不热闹。路上行人或无声无息,或配有刀剑,仔细一看都像是有修为的。想起那神枢令,越识州心中不免升起几分谨慎,片刻不敢耽搁,听从那车夫的指引,沿着青石板路,出了小镇往山上走去。
四周逐渐安静下来,道路逐渐被两旁的树林荫蔽,前方隐隐约约有光亮透来。越识州连忙加快脚步,只见一约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