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东西拿出去卖,还不叫别人看了我们的笑话,将来还怎么继续做生意?”
柴安风听了这话,方才明白过来,原
来购买其他商号的劣质绸缎,并且假称是奉天号生产的,然后拿出去销售——这件事情,史烟罗并不知道,而是郑家两弟兄偷偷摸摸干下的……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并不奇怪。
史烟罗那是处处以自己的崇义号为马首是瞻的,做的也是日久天长的打算,又怎么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损了自己的名头?
而随后郑登的反应,也印证了柴安风的这个判断。
只见这个原本在柴安风面前都干大言不惭的这位大郑老板,一下被史烟罗的话问了个哑口无言、目瞪口呆——看他的神色,就好像偷吃糖果的孩子被爸妈逮住一样,乖巧得就好像一只小白兔。
只可惜这小白兔长得丑了点……
郑家弟兄也不能不表现得尽量乖巧一些。
史烟罗的年纪比他们小了不少,而且又是一个女流之辈,但他们是绝对不敢不给史烟罗面子的。就算可以不把这个“小丫头片子”放在眼里,那也不能不给她爹爹史弥远面子。
要知道,奉天号之所以能够经营下去,靠的可不是他们郑家弟兄有多少经商的才华和经营的本钱,而全靠着史弥远的支持。
这还不用史弥远给他们下什么绊子,只要这位史老相公稍微改变一下自己的心意,不再像往常那样给予全力的支持,那奉天号当场就得关门大吉!
郑家弟兄投入的那么多银子,也就只能打了水漂了。
这还不止于此,要是惹恼了史老相公,不但奉天号的生意做不下去,郑家别的生意也一样得遭殃,不光是生意遭殃了,恐怕就连他们购置的那数千顷土地,大概都包不住了。
事情是这样的。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从去年起,原本十分注意收拢人心的史弥远,忽然对
大肆兼并土地的无良奸商和地主土豪十分痛恨——不管是谁,只要是强买了土地,一旦被史弥远知道,那就一定会下令严查不可!
而且所有案子,全都是由皇城司经办的。
皇城司办案的手段谁不知道?就是一只耗子掉到他们手里,也得给你攥出三两屎来……而这些富商地主们哪个手里干净,又没一个是口风紧、骨头硬的,根本不用动刑,光把刑具在他们眼前摆一摆,吓唬吓唬他们,他们当场就把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破事儿,靴筒倒豆子一般招供出来。
然后的事情就好办了,杖责、发配、罚没家产等等一系列固定动作,那都是操练了几百年的,搞的这些地主土豪们苦不堪言。
以史弥远的手段、决心、能力和权威,他这件事情自然是办得异常果断和酷辣,虽然得罪了一些人,却得到了更多百姓的支持——大家都说,史老相公那是为民做主、护佑百姓!
可这事儿只有柴安风知道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史弥远之前来过青龙镇一次,也参观过青龙镇那副热火朝天的样子,更在同柴安风的对话中意识到:南宋朝廷的经济眼下虽然还算过得去,但也存在两大弊端:第一是乱发会子,造成通货膨胀;第二就是土地兼并严重,以至于平民百姓没有立锥之地。
滥发会子的问题,主要影响的是商人地主,同百姓关系不大,也可慢慢着手解决。
但土地金土地兼并,已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不能不加以遏制。因此史弥远虽然没法直接拿兼并了土地的大地主开刀,却也能从重处置一些不法之徒,做出一个“以儆效尤”的姿态出来,或多或少地也能震慑一下奸商富户,遏制一下兼并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