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安风偷瞟了一眼身后的谋士耶律楚材,却见他朝着自己轻轻点了两下头,意思是让柴安风同皇帝单独谈谈。
于是柴安风也放心做出恭敬的样子,对皇帝说道:“那好,那就请圣上移步到我书房里面一谈吧!”
既然皇帝已经指明了是要同柴安风一对一的详谈,那孙晚晴那边自然也是不能去不得的了。
柴安风的二叔柴辅仕是个不爱读书的,柴安风的书房自从它的主人离开临安之后,便也没有动用过——直到今天才刚刚开门见风。
姐姐柴念云知道弟弟回到临安以后,这间书房必然是要经常用来见客的,便亲自领人把书房打扫了个一尘不染。
干净的屋子,总能让人心情变得更好。
皇帝方才愤怒的心情略微平缓了一些,先是叹了口气,这才对柴安风说道:“唉!好在是你及时返回临安了,否则朕手里真是没有几个能信得过的……就连想说几句贴心的话都没个去处……”
皇帝这几句话说得十分诚恳,然而柴安风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只敢应付两句:“岂敢岂敢……”
皇帝没有心情去分辨柴安风话中的含义,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说道:“你办事,我放心。想必这里也很机密,有话我们可以说得透彻一些。”
“那是自然。”柴安风一边搬过一张椅子请皇帝坐下,一边说道,“不知皇上有何指教?”
皇帝扶着椅背,却并没有坐下,忽然眼中凶光四射,说道:“时间紧迫、事情紧急,那朕就有话直说了,朕请你办一件事情,那就是帮我除掉史弥远。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虽然早料到皇帝有这么个打算,但如今真的听皇帝亲口说出来,柴安风还是不禁心中一紧,问道:“皇上,
太后尸骨未寒,似乎不宜大动干戈吧?”
对于这件事情,皇帝赵昀应该考虑了许久。
面对柴安风的质疑,他回答得很是干脆果断:“史弥远专权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太后在时,他已然是夺权不轨、言语无状了;如今太后已逝,史弥远必然是要祸乱朝廷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除掉史弥远已是势在必行,再不能犹豫的了!”
“那请问皇上,打算如何除掉他呢?”
虽然嘴上说着不能再犹豫,可这个问题依旧问得皇帝不像之前那么果断了。
只见他在宽敞的书房里踱了两圈,这才说道:“史弥远势大,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禁军之中,也有不少军官卖身投靠。若是一不小心,说不定非但不能除去史弥远,反倒会弄巧成拙、引火烧身。”
这还像句话。
看来皇帝这几年的确是长大了、进步了,能把事情分析到这种程度,作为一个年轻人而言,已然是很太容易的了。
“那……那这件事情恐怕还要从长计议吧?”柴安风说了句不冷不热的片汤话。
“史弥远老奸巨猾,跟他斗心眼恐怕难以取胜。依朕所见,计划得越简单越好、越有效越好。”皇帝答道。
“怎么说?”
“很简单。明天或后天,朕以商讨太后丧仪的名义,宣史弥远进宫,然后趁机用宫中侍卫太监将其一举拿下,则大事可定。”
皇帝刚才说了,办法要足够的简单有效。
可他这个办法简单是足够简单的,已经简单到简陋的程度了,至于有效没效……那可就不好说了……
因此柴安风质疑道:“皇上,这个办法虽然是直取首脑。可宫外史弥远的那些党羽呢?他们掌握着禁军、皇城司和杭州府的人马,万一闹起来,就怕
不太好收拾了。”
“这就是朕等你回临安,才动手的原因。你手里有两千五百亲兵护卫,而且据说都挺能打的。朕在宫里擒拿史弥远之时,你也要在宫外大动干戈,将史弥远的党羽、走狗一举拿下!就不怕他们作乱了。”
这话说起来轻巧,可史弥远在南宋朝廷里当了那么多年的宰相,说朝廷里一半的官员是他的党羽亲信都是谦虚的。柴安风手里也就两千五百人马,看似实力不弱,但要在短时间内掌握朝局,真是谈何容易?
不过这件事情,也并不是完全做不到。
除了那些叽叽喳喳的御史言官之外,史弥远手里真正管用的,也还是那几个手里掌握着实际军队的人——只要先控制住这几个领头的,并以此将这几个要害部门捏在手里,先稳定住朝局,再慢慢收拾那些读书人,那也一样是手到擒来。
但问题还不止于此。
“皇上,听说史弥远在各地也有不少亲信。他们手里掌握着不少厢军。万一这些人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在地方上发动叛乱,那岂不是天下大乱了吗?”
“乱不了的。”皇帝赵昀依旧十分有信心地回答道,“襄樊孟珙同你关系不错,又是个忠诚的臣子。他手中的忠顺军乃是天下强兵。到时,只要谁敢不自量力、螳臂当车的话,自可派孟珙前去平叛!”
这个算盘打得也还算不错。
孟珙的忠顺军始终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