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理由也太书生意气了,柴安风只能磨着嘴皮子,又将其中的利害得失再一次向真德秀分析了一遍。
谁知这位真师傅要比史弥远还要固执,任凭柴安风说了个口干舌燥,却依旧打动不了他。
直到这个时候,柴安风这时才忽然意识到,比起是史弥远这种多少还讲点利弊得失的政治家,真德秀这种自诩为道德楷模的书生才更难对付。这帮人只要认准了死理,你就算是把道理给他讲透了、讲穿了、讲破了,他还是不会搭理你的,更不会妥协,只是一口一个圣人语录、一口一个子曰诗云、一口一个天理人欲,就是死活不给你松口,跟他说什么都没用!
“好吧,真师傅,实话告诉你吧……”柴安风已经把耐心用到了极致,“其实我这边也是要打算联蒙灭金的。但是金国的岐国公主正在我的身边,有些是有些话,当着她的面不太好讲。所以我只有先来个缓兵之计,假装反对出兵金国,以此来掩人耳目。实际上,我已经做好了灭金的准备。这不?樊城那边我已点齐了军队,就等着北上助战,而且这事儿我都同金国的托雷王子谈好了。这下真师傅可以放心了吧?”
柴安风的态度忽然有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唬得真德秀一愣一愣的。
真德秀还是有些将信将疑:“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还装神弄鬼地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可别又是在诓我吧?”
“这哪能呢?晚辈再狂妄一句,我是怕真师傅是个读书人,不懂军事,唯恐直截了当的说出来,真师傅又说我耍小聪明……真师傅那是帝师,是士林领袖、是文坛乔楚,你的批评我可是承受不起啊!”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是柴安风在穿越之前就已修炼的精熟的功夫,这几句话一说,果然把真德秀说得心花怒
放、喜笑颜开,人也一下子变得飘飘然了:“柴大官人何不早说?我虽是个文人,但也是饱读兵书。兵不厌诈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没料到,柴大官人竟然计划得如此周详。”
一旁的孟珙也跟着帮腔道:“那是那是,真师傅博览群书,家父在世也是极其推崇的。刚才的话,都是末将和柴大官人商量好了用来哄骗那些无知小人的,没想到在真师傅面前丢了丑,真是自不量力、自取其辱啊!”
真德秀听了这几句马屁话就愈发高兴起来,兴奋地说道:“既然两位都已经准备好了,那就请发兵北上吧!这次随我同来的,也有三万精锐禁军,不如就一并带到金国去,如何?”
真德秀眼中泛满了灵光,仿佛自己已然化身成虞允文这样文武双全的名将。这下可把柴安风和孟珙吓得不轻,我们就是糊弄糊弄你,逗你高兴高兴的,你怎么就当着真了呢?
幸好柴安风现在拍马屁的状态正佳,谎话是张口就来,便故作神秘地左右望了望,低声道:“不忙不忙。真师傅,禁军是朝廷精锐,怎能轻动?万一有个损伤,岂不上伤了朝廷元气?”
“嗯,有理!”真德秀板着脸好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才说道,“那不如这样——禁军先在襄阳樊城这里静候时机,我却跟着两位一同北上伐金。我是监军,自当身先士卒、不辱使命!”
别啊,这个主意比禁军北上更馊,就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一个馊主意!
您真师傅是什么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叫我们怎么收拾?就算没遇到敌军袭击,读书人这细皮嫩肉的,万一有个大病小灾的,叫我们怎么办?全军停下来等着你养病,这不耽误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