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安风脸颊上的肌肉一抖:“你管我啊!我知道你们在杨寨主面前挑拨离间,我是特地过来澄清的。哦,是这个什么飞鱼沙广天带的路。”
浦受成没想到柴安风会好像从天上掉下来、从地里冒出来一样,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顿时有些惊慌。再加上他本来就在策划实施对付柴安风的阴谋诡计,就更加心虚了。因此浦受成一时之间有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弟弟浦受更心思却灵敏得多:“哈哈哈,柴大官人这话就说差了。澄清?这里面有什么好澄清的?大官人是大宋朝廷的公爵老爷,是朝廷的人!杨寨主自有主意、自会分辨。”
这就是在颠倒黑白、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柴安风被虢夺崇义公的爵位,并远远发配到华亭县小渔村里,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朝野皆知,浦受成、浦受更这样耳聪目明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现在他们忽然说出什么“柴安风是朝廷的人”这种话,分明是在利用杨玲娇不熟悉朝廷事务的劣势,想要利用信息优势来一个浑水摸鱼。
因此柴安风赶忙说道:“什么朝廷的人?我的爵位早就被朝廷削了,同杨寨主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都同朝廷有仇。这件事情只要是个人都知道,你浦受更这样讲,不是在故意抹黑我吗?而且你这谎说得太没有水平,只要随便找个人问一问,立即就能问明真相了。还请杨寨主留意。”
“这事我听说过。”杨玲娇老实答道,又扭头对浦家弟兄说道,“两位是江湖、商场上经常走动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浦受更并不盼着这句话就能把柴安风抹黑了,只不过是事先留个话柄而已,下面一句话才是最紧要的:“同朝廷作对,又能怎样?杨寨主,我之前来的时候说过,柴安风打的是‘岳’字大旗,自诩为岳飞的传人。岳飞是杨寨主的仇家,我们兄弟也是帮着寨主报仇,这话总没有说错吧?”
“岳飞又怎么了?”柴安风此行前来,一大目的就是为了过来替杨玲娇卸下仇怨的包袱的,现在浦家兄弟又掺和在里面,更给了柴安风借题发挥的机会,“总好过同这两个奸商混在一起吧?杨寨主恐怕还不知道他们浦家的来历,你听我慢慢告诉你。”
自从同浦家弟兄发
生了一些明争暗斗之后,柴安风就让耶律楚材去探听一下这浦家的底细。耶律楚材这样的大才,做这种事情自然是杀鸡用牛刀了,他只花了几天时间,便将浦家的来历打听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眼下在泉州港里呼风唤雨的浦家,原先虽然祖籍在山西陕西一带,可老几辈子之前就搬到了江南,老家就在浙江东道的无锡县。因善于经营,不过两代人,浦家就积累起了不少土地,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地主。不过他们家的经营眼光同寻常地主富农不同,反倒与柴安风有几分暗合,都觉得守着一亩三分地没有太大的出息,便也聚集了一些浮财做一些海外贸易。这同柴安风又有些相似,也是向海外贩售无锡本地产的丝绸、纸张赖以获利。
然而浦家做海外贸易的时候,江南这边并没有青龙港这样的港口,他们作为本地的土财主,更没有好比柴安风这种能够圈地自保的政治资源。因此,浦家只能长途贩运,在无锡本地收购了货物之后,通过陆路运输到福建泉州,再经泉州港出售到海外。
这样做,固然多少能够赚点钱,但其中的流程太长、环节太多,很多本该赚到的钱,都被层层盘剥掉了。
浦家并不满足于现状,仔细考虑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来他一个孤注一掷。
于是浦家除了祖上传下来的老地皮、老宅邸之外,将其他土地全都卖了,却不扩大经营、寻找销路,而是用所得的金钱跑到行在临安里贿赂各级官员,终于将关节彻底打通。
在花钱方面,浦家还真有几分心得,一文钱、一两银都用到了最关键之处,竟让朝廷下令,将当得好好的泉州市舶司提举撤了,直接任命浦家接任此职。当了市舶司提举,浦家一下子有了空手套白狼的本事,不但自己趁便大做海外贸易,更恩威并施,加紧盘剥在泉州做生意的中外客商。
得了钱之后,浦家将其中很大一部分提取出来,继续在朝廷、官府上下打点,以至于礼部、户部、工部、兵部,到处都有拿了浦家钱的官员。
拿钱办事、替人消灾。
拿了浦家钱的官员们,自然对浦家在泉州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情况持续得长久了,泉州港竟在某种程度上成了浦家的“独立王国”。
泉州市舶司关税丰厚,好的时候一年能向朝廷输送一百万贯的收入、差的时候也能有五六十万贯,对于整个朝廷收入是一个重要的补充。
对于这一财赋来源,掌权的宰相史弥远当然不能任由浦家摆布,便想出了主意,找个由头将浦家的市舶司提举给削了。浦家虽然势力不小,却还不具备同史弥远抗衡的能力,再加上史弥远并不贪钱、也看不上浦家孝敬的这几两银子,几乎做到了水泼不进、针插不入。浦家一时只得乖乖留下印玺,辞官当一个平头老百姓了。
然而浦家毕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