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柴安风道:“沙飞鱼啊,你们太湖水寨也算是响当当的豪杰了,怎么连一艘大船都没有?你看别人这艘船停在这里,反而把你们的气势都给压下去了,这不是反客为主了吗?”
“大船?大船不管用啊。”沙广天答道,“在太湖里打鱼,讲究的是灵活快速,那么大艘船开起来慢吞吞的,掉头又蠢又笨,反而没用。”
“那也不能一辈子就靠打鱼过日子吧?”柴安风道,“不对,你们还打劫客商来着。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吧?”
正说话之间,大船也已经停稳。
只见一块两尺宽的跳板,从大船船舷边上伸了出来,搁在船舷和码头之间,一个五短身材跨着短刀和一个瘦长空手之人,从跳板上一起一伏地走了下来,在码头边上站定。
苏南雁见状一愣,低道:“相公,这两个人,我认识!”
“难道又是什么江湖中人吗?”
苏南雁是个在江湖上多走动的人物了,认识几个江湖人士也是合情合理的。
然而下来两人却并非中原武林人士——“不是的,你待会儿就知道了。”苏南雁说道。
果然,并没让柴安风等多久,紧跟着那两个人下船的人,却让柴安风吓了一跳——原来这两人也算是柴安风的故人了——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同他打过交道的浦受成、浦受更两兄弟。而之前走下船的两人,则是他们两兄弟的护卫——苏南雁同他们打过架,自然认识他们了。
“怎么会是他们?他们到这里来做什么?”柴安风忍不住低声说道。
这话被沙广天听见了:“怎么?柴大官人也认得这两个人么?”
“认得?何止是认得?简直可以算是仇敌了!”
“哦?还有这等事?”沙广天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我也不喜欢这两个混蛋。他们一个月要来三五回的,总给杨寨主出些馊主意。要不是寨主早有吩咐要以礼相待,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去凿沉了他们的船!”
柴安风没想到他还能在这事上同沙广天达成
共识,便也附和道:“俺也一样。这两个兄弟姓浦。他们既是为富不仁的奸商,又是帮朝廷敛财的爪牙。之前还想着跟我合作,被我拒绝之后又来挖我的墙角。可惜老子的墙角是生铁浇的,他怎么能挖得动?所以就想出来找你们寨主帮忙了……”
柴安风最后总结道:“可怜你们杨寨主也算是女中豪杰了,竟被人拿来当枪使用,就有点太不英雄了……我说沙飞鱼啊,你要是真的对你们寨主好,那就提醒她一声,可别上了别人的当!”
沙广天本来对浦家兄弟就有着几分天然的不信任,又经过柴安风这么一撩拨,就愈发对这两兄弟不满意起来,立即嚷嚷道:“好!走,我们这就去找杨寨主去!”
“不忙……不忙……”柴安风赶忙拉住了沙广天,“现在还不忙嘛!你现在这样无缘无故地去找杨寨主,而且还跟我走在一起,会被她当成是在挑拨离间的。要我看么……不如我们先去偷听一下,听听浦家这两弟兄,到底跟你们寨主在说些啥事,行不行?”
“行!当然行!”
沙广天怎么样也是在太湖水寨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领着柴安风这十几个人,大摇大摆地行走,就没有一个水寨的弟兄过来盘问置疑的。倒有几个相熟之人同他拱拱手、打两句招呼,顺嘴问一句:“沙三哥,这几位兄弟倒是面善,不知在哪里见过?”
沙广天回答起来也是十分坦然:“大概吧,这几位是杨寨主的客人,我要领他们去见寨主的。”
西山脚下的这座渔村虽然不大,可因为建设的时候全无规划,都是这里造一间小屋、那里搭一个篷子,一点一点攒起来的,所以村中小路又是逼仄、又是崎岖,十分难走,同柴安风名下精心规划设计过的青龙镇和青龙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再加上渔村就建太湖岸边,脚下的泥地都被湖水泡软了,变得十分泥泞,走起来真是一步一个坑、一步一个坎……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柴安风等
人故意慢慢地走,同浦家兄弟拉开了距离,因此走了有一顿饭功夫,这才走到了杨玲娇的小木屋旁边。
此刻浦家弟兄连同他们的两个随从已经进去了好一会儿,也不知同杨玲娇谈了些什么。
沙广天有些沉不住气,就怕杨寨主被人诓骗了,正要伸手去推门,却被柴安风止住了:“别忙,我们现在进去,浦家兄弟还在同你们寨主寒暄打招呼呢!咱们先在外边,听听里面在说什么再说。”
劝杨玲娇,是要拿点真凭实据出来的,现在就这样进去不但冒失,而且浦家兄弟在讨论什么都不知道,就指责他们两人,也缺乏足够的说服力啊!
沙广天虽然是个直人,却也知道其中的道理,便点头答应下来了。
于是柴安风和沙广天两人绕着杨玲娇不大的木屋,蹑手蹑脚走了一圈,选了个“音响效果”还算不错的角落,蹲下身子、撅起屁股、伸出脑袋,把耳朵贴在外墙的木板上,模样虽然有些猥琐,可好在能把屋子里的对话听个八.九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