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有座城镇,我们快走两步,今日就在那边过夜好了。”
完颜合达眉头一皱,道:“那里……那里大概有所不便吧……要不我们今日不走了,就在此处宿营,或者绕几步远路,往东拐几里地到那边的城里休息也是可以的。”
“咦?今天这太阳是不是打从西边升起来了?”柴安风有些讶异,“大帅往日总是催我快点走,今
天怎么反叫我慢慢走了?我看这里必有蹊跷。”
完颜合达还在硬撑:“爵爷多虑了,哪有什么蹊跷,不过是前头没有可以过夜的城池,走得快了也无济于事,索性今日早些休息养好了精神,明日兼程赶路也就是了。”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
前面一座颇大的城池已经能遥遥望见了,料想走上一两个时辰便也到了,怎么可能没有休息的地方?
于是柴安风没有搭理完颜合达,伸手招来苏南雁,问道:“南雁,你去前头打探打探,瞧瞧那边是座什么城池?可别是我们眼花看错了……”
苏南雁是个急脾气,未待柴安风把话说完便接茬道:“我早就去看过了,是一座叫许州的城池,看着规模还算不小呢!我们这队人马也就两百多人,我就不信没有让我们过夜的地方!”
“许州?”这是个古地名,柴安风似乎从没听说过。
“嗯,许州。”却听孟银屏接话道,“这是后来改的名字,最早是叫许昌的,后来又改称颍州,颍昌、郾城两座城池都在这里。再后来,因为金国曾经在这里吃了岳爷爷的大败仗,脸面上有些过不去,就特意改叫了许州。”
这么一解释,柴安风就彻底明白了。
他方才还在谈论岳飞和岳家军,没想到当年岳飞全歼金国主力的颍昌之战、郾城之战就发生在自己的视线之内!那就难怪完颜合达不让柴安风住在这里了。
只听柴安风“嘿嘿”冷笑两声:“没想到完颜大帅这么高大的身子里,却长了这么小的一个小心眼。胜败乃兵家常事,有什么好忌讳的?既是当年岳元帅大战的古战场,就算不是必经之路,我也是要去凭吊一番的。那个……既然完颜大帅不想走了,那好办,你自可以在这里休息,我先走一步在许州等着你就是了。”
“不行!”
完颜合达毫不留情地拒绝道。
完颜合达还真是有些威严的,这一声怒吼顿时将柴安风给吓住了:“不行?什么不行?”
完颜合达也知道自己有些失礼了,赶忙换了略温和些的口吻,说道:“爵爷,本帅的确是不想让你住在许州。倒不是因为岳元帅的故事……说起来岳元帅的用兵、为人,本帅也是十分敬佩的……只是……只是……”
“你吞吞吐吐的不像个男人!只是什么,你说得干脆些!”柴安风有些不耐烦了。
完颜合达叹了口气:“唉!爵爷方才教训了几个欺负汉人的女真人,不知爵爷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对汉人又打又骂么?”
“不知道。”柴安风摇摇头,“大概是这帮人作威作福惯了,一天不欺负人就浑身不舒服吧?”
“唉!”完颜合达又长舒一口气,“爵爷果然不知道,那是因为许州城里造了瘟疫了!别的地方的人,怕许州人跑出来,也将瘟神带了出来。所以才狠心对他们打骂的。”
原来情况是这样的。
自去年冬天起,许州城里就有不少百姓生病猝死。一开始,一天只死两三个、三四个人的样子,这样的死亡率,放在缺医少药的古代,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只过了三五天的时间,疫.情就迅速扩大了,每天都要死二三十人。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三个月,现在许州城内一天死的人要超过一百人,以至于出现了全家灭门的惨状。而死者的死相也是极为难看,人还没死,浑身上下的血液就已成了黑色,死后更是全身冒出黑乎乎的污血,臭不可闻。
因此凡是有从许州逃难出来的人,外地人无不视之为瘟神,不管是否染病都要痛斥一番。方才那几个汉人就是从许州逃出来的,虽然看样子并不像得了病的样子,却依旧要遭到别人的白眼和责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