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恢宏的太极殿上。
身形清癯的长安令跪在地上,活像一只把头拱进了土里的鹌鹑。
在他的身边还跪着一个衣衫单薄,酥肩微露的少女。
脸蛋清秀,看起来不够二八年华。
她潸然啜泣的模样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房遗爱进殿之后,目光在这名女子的身上打了好几个来回,心中不得不叹服这些人物色人选的手段,是真的会找人。
他们上哪找来这么一个可爱的尤物。
“臣房遗爱参见圣上!”
看着房遗爱慢条斯理的进殿,还看了那少女好几回,李世民有些愠怒。
“房遗爱,看看,这姑娘你认识吗?这告你的状都告到了朕的面前了。”李世民沉声喝道。
“圣上恕罪,臣惶恐。”长安令抢先喊道。
房遗爱扫了一眼这小老头,心中大致有了一些猜测。
长安令告罪,无非就两种可能。
一是他受了某人的指派,将这姑娘带上朝会的。
第二嘛,这姑娘应该就是长安县人,跃了好几个级状告。
心中大概有个谱之后,房遗爱说道:“回圣上,臣不认识这位姑娘。”
“房遗爱,你还敢狡辩?!往日里游手好闲也便罢了,如今竟做出如此狼藉之事,房相一生贤名,尽丧汝手!而今人证皆在眼前,还不从实招来。”一面相儒雅的朝臣喝道。
房遗爱定睛一看,这才隐约想起来,这貌似也是个犯言直谏的硬骨头。
好像是中书侍郎、太子左庶子,叫
于志宁。
“于侍郎稍安勿躁。”房遗爱随口说了句,“容下官狡辩,不,那啥解释一下!”
“你还敢狡辩?!”于志宁大怒。
“口误,这不说错了嘛,我真不认识这姑娘。”房遗爱说道。
他真是口误。
“这恐怕便是你心中所想吧?”于志宁冷声道。
房遗爱不想继续跟于志宁纠缠下去,他转而对李世民说道:“圣上容禀,既然臣与这位姑娘皆在殿上,臣恳请圣上容臣与这位姑娘对峙,是非黑白想必应当就能清楚了!”
李世民略作沉吟,有些烦躁的说道:“准了!”
“谢圣上!”
房遗爱起身,脸色瞬间严肃了下来。
“这位姑娘,此举既是为证我清白,也是为给你讨一个公道。我先问,你答如何?”房遗爱说道。
少女轻轻啜泣着,点了下头。
“姓名?”
“余思思。”
“年龄?”
“十六!”
“昨日你是在什么时候被人强抢?”
“未时左右。”
“可有看见那人的样貌?”
“不曾。”
“那人身高几何?”
“未曾看清。”
“什么口音?”
“长安。”
“可有口臭?”
“……好像没有。”
“可有腋臭?”
“……好像也没有。”
“可曾闻到浓重的土味?”
“……也没有。”
“那他身上有什么气味?”
“好像……有点儿膻味。”
“在什么地方强抢的你?”
“怀远坊沃教祠旁小巷子。
”
“用的什么姿势?”
“……嗯?”
少女豁然抬头,震惊的看向了房遗爱。
“你只管回答!”房遗爱面色肃穆,沉声喝道。
少女有些被房遗爱杀气逼人的眼神给吓到,面色羞红,支支吾吾说道:“就……就是,我被摁在了墙上,他好像够不到,又勒着我的脖子,强行让我弯腰,但他……还是没够着,折腾了好一会儿,就……就算了。”
“你何时报的官?”
少女紧咬薄唇,支支吾吾好一会儿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民女哪有脸面报官?况且只是被羞辱,并没有……那什么,他并没有得逞,报官恐怕也没人管。”
“既然没有报官,那你为何又在此处?”
“是我阿爹知道后,强拉着我去的县衙。”
“你阿爹如何得知?”
“嗯?对啊,我阿爹……怎么会知道?!”
这话说的,把余思思自己都给问住了。
房遗爱原本以为这女子只是装的,但现在一看,貌似不像。
她应该是被人假戏真做了。
“回圣上,臣的话问完了。”房遗爱转身对李世民说道。
此时,李世民和满朝文武的神情都是呆滞的。
虽然说时迟,但其实房遗爱刚刚问话的语速极快,如同连珠弹一般。
上一句刚刚听到回答,下一个问题就已经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