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与车轮,并不会因为人的留恋而停止。
虽然路上依旧马不停蹄,宇文曼却感觉不到之前的疲惫。
在万夫关挽回了阿泰,这些天又没有政务缠身,两人仿佛迎来了一场久违的假期。
宫墙上悬挂的明月,宣告了假期的结束。
只是皇城内有些人,日子过得一点也不轻松。
阿伏欹乾坚信皇宫中的女皇肯定是假货。
自己几乎目送女皇远离了皇城,不可能那么快就回到皇宫,还病得那么严重。
阿伏欹乾还在犹豫,杀死女皇是否合适。
然而不这么做的话,他可能一辈子都等不到中原出兵替他们夺回家乡。
听说他的战士帮女皇夺取皇位后,西域人就将希望托付给自己,来皇城请求女皇兑现承诺。
他的子民们还在万夫关附近苦苦等待好消息。
自己怎么能在这里毫无作为一拖再拖。
不过就算杀掉女皇,也不能保证下一个当权者就肯帮助西域人。
况且接触女皇这么久,自己能感觉到女皇是个好皇帝。
她宽容了罪该万死的墨家,只是降罪于主犯——已经尸骨无存的墨允荀。
也没有杀死对她刀兵相向的宇文楼。
她为了老百姓生存的权力与大臣寸步不让,却不允许花费一枚铜钱来歌颂女皇的功绩。
阿伏欹乾还在纠结中左右为难时,传令太监已经带着女皇的口谕请他进宫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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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房间空无一人,让宇文曼可以在黑夜中放开思绪。
遥想雾莱城的时光,就算两人蜗居之处还没身后这张卧床宽敞,却依然那样让她向往。
两人名义上还不是夫妻,若非紧急事务,阿泰自然不能留在天黑后的皇宫里。
目前,只有墨应元得知自己的回归。
就算竞相争宠的严律和王璟,也没来得及收到女皇回宫的消息。
严律也等天亮再说吧!
而王璟就更不需要再说!
因为城外的那场埋伏,她对本不信任的王璟更加怀疑。
毕竟爱搜集消息的王璟,也能在七嘴八舌的太监宫女那里得到点什么。
墨应元刚迎接女皇,就悄悄说决定埋伏他们的人很可能来自西域而非霍继。
阿伏欹乾已经离去。
她没有在这个男人脸上看出半点惊慌。
虽然她不排除阿伏欹乾想对自己不利,可是墨应元也是墨家人,她不能放松对禁军统领的警惕。
女皇身边全是不能信任的人,而可以信任的人又不在身边。
那些苦苦追随她,在战火中证明了忠诚的人,都离她那么遥远。
宇文曼召来阿伏欹乾,只是因为在万夫关的所见所闻,让她觉得西域人给那里制造了太多的压力。
她计划将西域人召到身边,给上一笔安置费,将他们化整为零后分散到全国各地。
可是阿伏欹乾脸上看不出一点意外,在一个时辰的交流中,这个男人的谈吐毫无慌乱,对方甚至表现得相当平静。
如果他不是天生的能言善辩之人,那么一定是早已预料到自己会召见他。
看来必须提防阿伏欹乾,或者先下手为强——控制住西域王。
那些在泗水城外奋战的白衫军可以信任。
她的阿泰也可以。
不过她知道,没有足够的理由,阿泰不会率领白衫军对阿伏欹乾大动干戈。
尽管上官贞开始让她有了奇怪的感觉,好在也算是可以信任的人。
然而白衫军并不会听从上官贞的指挥,并且上官贞也不在这里。
难道要她自己带领白衫军战斗吗?
宇文曼看了一眼镜子中欠缺王者之气的女子。
她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这么好杀!
或许再想想别的办法!
皇宫内已经堆积了太多的血液,她不想再看见新鲜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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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宇文曼站在了屋檐下,前面堵满了喧嚣的人群。
所有人都背对着她,并没有人因为她的到来而让出一条道路。
她的脚步不受控制地走了上去,挤开拥挤的人群后,才看见横着长矛维持秩序的士兵和源源不断的军队。
头盔的阴影挡住了士兵的面孔,直到他们穿越城门后消失不见。
虽然百姓们用激动的嗓门为大军呐喊,祝福他们旗开得胜。
但是宇文曼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些人脸色土灰,明显看得出僵硬的笑容下躲藏着难以抑制的恐惧。
军队要去何方?
百姓又为何呐喊?
宇文曼想询问旁人,嘴里却吐不出一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