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被扫出来了一条小路,其他处堆积起来的雪差不多有七八公分厚。
他的鞋底子早就湿了,雪水也早早就渗进了他的靴子里。
可不管是风雪刮在身上的寒还是从脚底泛上来的寒,都比不上来自他心底的冷寂和颤抖。
是的,他在害怕。
害怕屋子里那个疼爱他却很难见一面的人是不是真的病的很重很重,重到快要死掉了的那样。
可他不敢进去!
他们说,他是不祥之人。
就是因为他,他娘才会变成如今这样。
一切都是他害的。
他怕自己万一进了屋子,会让屋子里那个温柔却万分倔强的人情况更加不好。
可他真的好担心,好无助,好害怕啊。
他的皮裘早在跑回来的半路上丢了,鼻子小手都冻得通红。
他不小心将下唇咬出了血,红艳艳的血挂在嘴角,显出了几分妖冶之色。
可他完全感觉不到似的,他的心都挂在了屋子里那个人
身上。
很快,一阵饱含着无助的呵斥声传出,紧接着是素锦姑姑的哭声。
他心底里猛地一沉,恨不得立刻冲进去。
可不等他动身,屋子里那个高大的男人先一步大步走了出来。
他面色及其阴沉的盯着他看了一眼,不喜跟憎恨写在脸上,十分的明显。
将心底的戾气跟怒火强压下去,那男人声音嘶哑中带着恼恨的对着他喊。
“你娘让你滚进去!”
他抬脚想要进去,却见那男人大步靠近过来后,恶狠狠的捏着他的下巴,用那粗粝的手指毫不怜惜的狠狠地一抹,将他嘴角的血迹抹掉。
“给我注意点!别让她担心!”
“知道了,爹。”他低着头,面无表情的点头。
屋子外面,那个很厌恶他的亲爹暴怒的将自己的靴子一下下的踩到了雪地里,一遍遍地走。
走到最后,又忍不住出手成拳,将自己的拳头落到院子里那颗特别粗重的树上。
树上枝头的雪漱漱下落,他高大的身子靠着树干无力的滑落了下去。
冬日的冷风刮过,将他溢出的泪水快速吹干。
屋子里面,他看着躺在床上虚弱无比却又似乎回光返照的娘亲,眼眶一片温热。
娘亲声音依如以前那般温柔娴静。
“郁儿,你回来了?来娘亲这儿坐。”
他走过去坐下,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娘亲。
娘亲强忍着在素锦姑姑和他的搀扶下靠枕头坐了起来。
那一头乌黑的顺发垂在身后,越发衬得她清瘦绝丽。
“郁儿,你记住,你从来都不是不祥之人,你是娘的宝贝,是娘最喜欢的郁儿。”
“娘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不能陪在咱们家最最优秀的郁儿身边,看着他长成一个优秀的少年了!”
“不过没事的,娘会一直陪着你,保佑你。”
“郁儿,无需因为娘不在了难过太久,只要你将娘一直放在心底,一直记着娘说的话,娘就一直在,知道吗?”
他难过的要死,却只是点头,使劲的点头,使劲的握住娘亲的手。
娘亲笑着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开口:“郁儿,再帮娘梳一次头发吧。”
“娘最喜欢郁儿站在娘身后帮娘梳发的样子了。”
“不像你爹他,怎么都教不会。”
他捏着雕花的篦子,一下下的帮着他娘梳理着发,听着他娘温软的,不舍得叮嘱。
然后……
——
“好了。”将思绪收回,萧福郁看着经过他手盘出来的发髻,开口说出了这两个字。
“真好看,谢谢你啊,相公,我很喜欢~”
白乔薇自然也是感觉到了他周身突然涌起的落寞,故意将语调放的轻快了起来。
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底里涌起了一股说不清楚的不开心。
那种不开心来源于她对萧福郁曾经未知的不了解。
她怕,让萧福郁如今这般不开心的那个人,是他曾经放在心尖上的女人。
简单来说,就是她竟然吃醋了。
醋的对象是萧福郁有可能存在的某个,跟他有过撕心裂肺般深厚感情的前女友。
“嗯,好看~”萧福郁也点了点头。
“诺,张嘴!”
白乔薇说话的时候,从贴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纸包的花生糖拧开,将里面的糖对着他递了过去。
花生糖的做法,很久之前她就教过闻静了。
如今口袋里的糖,也是闻静做的,专门用糖纸包起来了,看起来又可爱又方便携带。
至于喂他吃糖这个动作,也是她那日听了闻静说起疫区她被村子里一个小姑娘喂了糖,得到了治愈的话,从而得来的经验。
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