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担心自己的行踪被发现,离开边城之后,钟离殇便派人花钱购置了两车鹿茸等中药材,伪装成中药贩子,一路上专挑人少的偏僻小道走,以最快速度往京城。
北风呼啸着将天上的白云吹散,一起吹散的还有晴空万里,阴沉的天上压着乌压压的黑云,仿佛随时都要下起雪来。分明刚过了午时,可天阴得却像是傍晚,始终紧跟在钟离殇身边的一个暗卫抬头看了一眼天和四周还没消融的积雪,视线停到不远处的路边上的小客栈上:
“殿下,恐怕马上就要下雪了,咱们歇歇脚吧。”
钟离殇也看向那个客栈,客栈不算大,但这三十口人挤一挤倒住得下,但如果雪真的下起来,封住前行的路,那么他们恐怕就要被留在这里了。
“继续赶路。”
他一扬马鞭,继续往前走,其余人只好跟上去,而就在他们经过客栈时,客栈二楼的一扇窗户突然推开,窗户里探出一个人头来,那人见到走在最前头的钟离殇,愣了一下,随即匆慌大喊道:
“殿下!”
钟离殇听力敏锐,他闻声往后看,并没有看见什么人,正打算继续走,
客房里的人突然从窗户那儿跳出来,她身手敏捷得很,几下便窜到钟离殇面前,恭敬地跪地行礼:
“属下见过殿下!”
“连英!”认出来人,钟离殇激动地眼前一亮,他急忙问,“你怎么在这儿?”同时四下环顾,“娇娥呢?”
听他问起程娇娥,连英不安地请罪道:“属下失职,在离开京城时和侧妃走散,并未和侧妃在一起。”
钟离殇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的关键,问:“娇娥离开京城了?”
“回殿下,就在七皇子逼宫的次日上午,七皇妃便来到府中,假借带侧妃进宫之名,将侧妃送出了京城。当时属下未在七皇妃的马车上,随其后想办法离开京城后,赶往之前约定的地点和侧妃汇合,却没等到侧妃。”
钟离殇眉头微微蹙起,“没等到?”他才平稳下的心再次变得慌乱不安,“你找过没有?”
“能找的地方属下都找过了,可始终没找到侧妃。”她抬头看一眼,见到钟离殇阴沉的脸色,说出安慰性的话,“不过殿下您不要担心,属下猜测侧妃是为了躲避七皇子的追捕,所以找了个地方躲藏起来,侧妃福大
命大,断然不会有事的。”
她见钟离殇的眉头依旧蹙着,又道,“属下和侧妃失联后,便立刻派人日夜盯着城门口,如果侧妃不幸被抓,只要她一被带回京城,咱们的人就会立刻知道,可京城那边始终没传回侧妃被抓回京的消息,可见侧妃目前依旧是安全的,殿下您不要过于担心。”
听说这话,钟离殇的眉头才算再次舒展开,他这才让连英平身,继续问:
“你离开京城时,京中的局势如何了?”
“七皇子已经逼陛下写下禅让诏书,之后将陛下囚禁在了暖阁,属下听说安阳公主似乎也被软禁起来了。至于朝中局势,四皇子曾在七皇子逼宫当晚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攻入皇宫,却惨死在宫门口。四皇子一死,其他皇子更是敢怒不敢言,竟真的隐隐让七皇子坐稳了龙椅。”
“那朝中大臣们呢?他逼宫谋反,难道朝中大臣们就都没有异议吗?”
“在李丞相同样被软禁之后,朝中那些大臣们唯恐惹祸上身,再加上皇子中又无能堪大用者,便大多数选择明哲保身。”
“李丞相也被软禁了?”钟离殇虽惊讶却并不意外。
明熙素来是个武断专权的人,不过是因为这么多年来,一直有老陛下压制着她,为了不提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本性,以被老陛下厌恶,所以她一直压制着自己的本性罢了。
现在老陛下被关进了暖阁里,京城就等同于明熙和商澈的天下,再有忤逆者,俩人使用雷同手段镇压,不足为奇。
这时方才那个劝钟离殇在客栈歇脚的暗卫又开口道:
“殿下,侧妃和陛下既然暂时安全无虞,不如咱们先在这儿休息一日,如何?此处往南再行不到二百里地便是京城,往东南走上一百二十里是嘉峪关。以咱们现在的人手,就算是混进京城,也难以掀起太大的风浪,不如咱们就此往嘉峪关走,嘉峪关守兵一万,或可借来调用。”
“嘉峪关。”钟离殇小声呢喃一声,他琢磨着暗卫的话,少倾,他拉紧缰绳调转马头,往客栈走的同时吩咐连英道:
“等会儿进了客栈,不要叫我殿下,称我为公子,我现在的身份是贩卖中草药的商贾。”
“是,公子。”连英改口倒是迅速。
客栈建在路边,是专门提供给过路的行人歇脚用的,掌柜
是个勤快人,他从大堂里看见浩浩荡荡过来的三十几人,晓得大生意要来了,喜上眉梢,赶忙打开门出来迎客的同时,招呼自个儿的老婆孩子帮忙栓马、端茶倒水等。
冬日的寒风凛冽,为了御寒,屋里烧着旺旺的柴火,门口又挂了两道用陈年的破棉絮做成的厚重的门帘,将外面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