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府里当差的这些婆子们,皆是嫁过女儿的,女儿家的嫁妆该操持什么,她们虽清楚,却又不敢说富贵人家和自己家有何不同。
程娇娥问了两三个婆子,得到的答案里,唯一始终离不开的,就是女儿家的头面,至于其他的,倒没什么比真金白银更实在。
她问清楚了,第二天一早,就领着府上一个颇有资历的婆子上了街。俩人几乎把京城所有的金铺都转了一遍,最终在紧挨着织罗裳的一家金铺里,花了近千两银子,买了一套头面回去。
它里头包含着一对金镯子、一对金耳环、一只金戒指以及一套赤金的头饰。除了戒指是用红亮的宝石作为装饰,其余的,哪怕是小巧的耳环,也铸成了孔雀尾羽的形状,镯子上亦雕刻中孔雀纹,点翠金钗更像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开屏孔雀,雀嘴上叼着宝石制成的流苏。
整套头面做工精巧,款式亦是当下最为时兴的,程娇娥一眼相中,哪怕随后又跑了数个金铺,最后还是将它买了下来。
近千两的头面,哪怕是皇帝嫁女,陪嫁也莫过于此了。
程娇娥小心地把装着头面的礼盒揣在怀里,回到家
中后,又让下人找了一块四四方方的红布来。
下人将红布松开,她遣散伺候的人,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搬出在荣城时,程胥交给她的那个装了程家各种账簿的匣子,然后将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两张千两面额的银票放入其中,小心把红包包好。
嫁妆讲究的都是一个真金白银,这样女儿出嫁时,一箱箱的嫁妆抬出去,才显得风光好看。
程娇娥若是想要风光,最好是将这两千两银票全部堆成兑成白银,装入箱子里,箱子上再扎上红绸,在众目睽睽下抬进顾府。
但顾家和安平侯府一向不和,程娇娥和七皇子又是仇人,她没必要这么样,为了一些风光,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那不值得。
她小心地把银票装好了,压在装着头面的锦盒的最底层,又把自己的匣子重新塞回柜子里,才放心地锁了柜子,继续去磨明熙要的冬衣。
这日平静的度过,翌日一早,她陪着虞嬛汐一起用过早膳,便早早地抱着用红绸扎起来的锦盒出了府门,直奔顾府。
距离下月初六愈来愈近,顾府上下已经为了顾紫苑的婚事忙活开,虽然没有张灯结彩,但仍旧
能够感受到这儿处处洋溢出的喜悦。
不知是程娇娥的心境变了,还是整座顾府真的都因为即将到来的喜事而喜气洋洋,就连门房,程娇娥都觉得他比以往要高兴许多。
她已经算得上是顾府的常客,顾紫苑也早就吩咐过府上的下人,不得怠慢她。
门房开门,见到是她,并未让她在外头酒后久候,而是立马派小丫鬟将其带去见顾紫苑。
顾紫苑此时正在绣自己的盖头。
一方有一方的规矩,但不论是哪一方,女子出嫁时的衣裳,都一定要是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但凡事皆有破例,如顾紫苑这般侯门闺秀,琴棋书画个个精通,但针线活却多数做的不如意,故而这些人的嫁衣,大多数都是经绣娘的手做出来的,为了合规矩,往往会把最后一针留给“新娘”,也算是她收的尾。
顾紫苑打小在民间长大,琴棋书画不如那些精心培养的闺秀们,针线活却算不得差。饶是如此,她的嫁衣仍是女工们绣出来的。
她倒是想过自己亲手做一件嫁衣出来,但一来,她和七皇子的婚事提上日程太快,时间太过仓促,凭她一个人,绝不可能在婚
期之前绣出一件嫁衣;二来青衣侯注重自己的脸门,只怕她绣错阵脚,惹人笑话。
在她的一再坚持下,青衣侯才总算应承下,让她亲自给自己绣盖头。
四四方方的红盖头,以中间为界,左绣四爪金龙,右袖与其相称的金凤,龙凤围成圆,占了半个盖头,它们围着一个双喜字。
盖头四角则绣着盛开的牡丹花,牡丹花下,缀着红色的流苏,流苏上串着圆润的紫珍珠。
程娇娥到时,顾紫苑正在用红线往盖头上缀流苏,她缀的认真,并未察觉到有人到来,还是敏秀眼见,趴在她耳边轻声提醒,她才发现已然来到门口的程娇娥。
她喜得连忙把盖头放下,站起来迎上去:“你怎么忽然就过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啊?”程娇娥打趣着,走进房间,她把手提的锦盒放到桌子上,顾紫苑被臊得脸通红,辩到:
“怎么会,只是我以为……”她的声音渐低下去,剩下的半句话不敢说出口。她眼角瞄见红绸包着的锦盒,连忙转移话题,问:“这是什么?”
“虽是金兰,但我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姐姐,你要成亲,我怎么能一点儿表示都没
有,这是我送你的贺礼。”
顾紫苑心下了然,因没有把贺礼往外推的道理,只得笑嗔道:“你瞧瞧你,还跟我客气什么,我成亲时,你能来就够了,还需要什么贺礼。”
说这话时,她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