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淡淡笑着,无人知晓她此时后背尽湿,“柏林不爱看书却爱推演沙盘,虽说打仗怎么都轮不到花家,我倒觉得有些兵书看看也好,每每他输了就会来问我摆的什么阵,我一说他自会去寻书看,下次定要赢过我才罢休的。”
近一年来一直忙忙碌碌,柏林又懂事不少,倒是再没有过了,这好习惯却不能丢了,等回去她就得让人重新做个沙盘,不,做两个,一个摆前院书房,一个放他们屋里去,让他和六皇子以此为消遣也好。
比想柏林来,六皇子更需要多懂一些这些方面的东西。
“是个好习惯。”朱浩东点头称赞,却也不是哪家都能仿制,他们没有柏林幸运,有一个连兵书都看得进去并且会用的长姐。
看着棋盘上那些大大小小明明暗暗的局,朱浩东头皮有点发麻,芷儿若是个男儿,是个从军的好苗子。
“子文,你去我书房把书架最上边那两本书拿来,小心一点。”朱博文接过布巾擦了擦手,神情间还带着未褪的兴奋,他真是许久未有这么痛快过了。
朱子文深深的看了表妹一眼,快步离开,他还是头一次知晓,他和表妹竟然有着
这么大的差距。
几人重新落坐,没说几句话朱子文就把书拿了过来,在祖父的示意下直接递给了表妹。
说是书,却也不是书,不过是两册手稿,封面上连个书名都没有,且是用绢帛所著。
待看到里面的内容花芷立刻便明白了它们的价值,这竟是两本兵书,且是在花家的藏书阁中所没有的,也就是书,这很可能是孤本!
她抬头看向外祖父,当真要给她?那她可真就收下了!
朱博文很满意她表现出的喜爱,捋着胡子道:“前朝干了不少缺德事,扒了思清先生的墓这事你当知晓。”
花芷眼睛微张,难不成这东西是……
“没错,是思清先生墓地里扒出来的,当时差点被一把火烧了,是当时的文人学子舍了命护下来的,后来几经转手,消失了多年,前年我无意中得到,想来应该一直都是在文人当中流传,保存得挺好,我放在大拙寺供奉了三个月才拿回来,又给思清先生做了场法事,当是全了这场缘份。”
花芷低着看着两本册子,轻抚封面上那些老旧的痕迹,每一个时代都会出一些璀璨人物,思清先生就是那个年代的弄潮儿。
可他
的东西留存极少,朝丽国差点毁掉了整整一个文明。
“东西再好束之高阁也可惜了,你既愿意看也看得懂,给你正合适。”
花芷无法拒绝,她本质是个生意人,而成功的生意人都有一个特质,那就是他们都擅长进攻,机关算尽耍尽手段,为的都是做成那桩买卖。
圈子里不少人都对兵法有研究,那时候她并不爱看兵书,是环境逼得她不得不去看,不想屈居下风她就必须逼着自己也成为那种进攻型的商人。
看久了也就看出了趣味,竟也不觉得艰涩难懂了。
花芷起身行礼,“谢外祖父厚赐。”
朱子文插话提醒道:“祖父,先用饭吧,天都黑了。”
朱博文看了外边一眼,顿时笑了,“怎么都这个时辰了,走,吃饭去。”
为了招待她,朱家的厨房把素菜都做出花来了,花芷很给面子的多吃了半碗饭,瞧着她确实吃得不少,老夫人全程都是笑的。
从朱家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朱子文奉命相送,一走到后巷他就顿住了脚步,将表妹挡在了身后。
“何人?”
顾晏惜略过他,从他肩膀看向花芷,两人视线对上,花芷便笑了笑,轻声
道:“表哥,他是我家请的武先生,怕是柏林担心我,让他前来接我了。”
朱子文对这个解释持保留态度,他家也有武先生,旁人家的他也见过,可哪家的武先生都没有这个气势。
“我若敢真这么让你回去了,回去我爹能把我赶出门去表妹信不信?”
看出他的不放心,花芷也不拒绝他的好意,“那就麻烦表哥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在安静的街道上走着,花芷斜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一天下来,她有点累。
可她没想到自己会睡过去,当她被苏嬷嬷叫醒时人还迷糊着,被扶着下了马车被夜风一吹才渐渐清醒,可这段时间,已经足够让人看清楚她那满身的来不及隐藏的疲惫。
朱子文想,他们这些人都太理所当然了,仓促之间扛起一个家族岂能不累,她做得太好了,好得让他们都忘了背后她有多辛苦,期间她又承受了多少压力。
她不说,他们就或真或假的当不知,用漂亮话赞美着,不去想她或者也曾夜不能寐。
这般想着,朱子文语调前所未有的温柔,“快进去吧,好好歇息。”
“劳烦表哥了。”
“自家人,不说这些。”
花
芷微微一福,又对顾晏惜点了下头,由着苏嬷嬷扶着她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