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来说,墨守成规就是生活的主题,日子和昨天貌似没有区别。谭天则不同,他对时间很紧张,每天都得要对照进度表。可喜的是,爸爸接手了供销社的收购门市,对口当地农副产品和特色产品。门市只有购入的职能,没有销售的权力,由供销社统筹后再销售。
因为这个,谭天差点笑出猪叫,他真没想到能够一步到位!谭天建议二舅从农业入手发展农村经济,一定会涉及到消化、变现农户剩余,提高农户生产积极性和生产热情,供销社收购门市是当下唯一合法的销售渠道。这个岗位关系到二舅是否能够切实的为人民服务,是否能够取得耀眼的成绩。至于如何通达县里,谭天已经有了腹稿,这事需要爸爸出面,回头再好好和爸爸说说。
爷爷改变很大,除了出摊儿,每天都坚持回家,做好饭等着爸爸,忙的时候,还会送饭到爸爸单位。不仅感动着爸爸,甚至感动了整个街道!谭天觉得挺好的!
二舅调去公社工作了,以技术员的身份协调农事。这个年代,公社革委主任的权限很大,借调一个技术员就是一句话的事,但是,让革委主任说出这句话才是最困难的!
二舅与在部队的老领导既是讲理由,又是讲思想,最后表决心、立军令状!电话自县里打到革委办公室,二舅就光荣的成为了不脱产的公职人员。刚到新单位,总是得好好表现的,所以忙进忙出,端茶递水,兢兢业业。
今天,是妈妈送谭天上街的日子,正式搬到街上和爷爷、爸爸住,妈妈还得继续留守乡下。当谭天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妈妈和这段时间地表现判若两人,不停地抹着眼泪,不停地唉声叹气,眼神幽怨得让谭天心里哆嗦!抱着妈妈,小手拍不到妈妈的后背,只能拍着她的头。温言细语再次说着为什么搬,有什么目的,有什么意义,总之一堆又一堆。妈妈难受!哭着帮谭天收拾东西,一路抹着眼泪将谭天送到街上老房子。
不知道老房子是什么年代建成的,爷爷也不知道,反正老就是了!但不过时,街上全是这种风格的木楼老房子。两间门面,进深一直通到后街,木头柱子撑起的两层,老派、宽敞。爷爷这几年不时做些修整,该有的都有,住家是完全没问题的。这是他十几年前花一百块钱买的,手头留有字据,据说当时数钱数到手抽筋,因为一百块钱里最大面值是一块。据说当时卖房的老人家是个没有家人的五保户,拿了钱,写完字据,收了一个小包就回乡下了。
谭天是感慨的,自己在这个老房子里度过了上一个童年,如今,再一次要在这儿度过现在的童年。时过境还在,真实中又恍然着!记得,后面重修了老房子,光亮、气派的三层,自己的睡房在三楼第三间,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长条桌,带两个抽屉的那种,不旧,明黄色油漆漆过的,显得明亮,配了一把藤椅。无论发呆,还是写作业;透过木格子窗户上明亮的玻璃,无论是屋后高高的梧桐,还是远山的青黛;无论屋顶瓦片传来的雨声,还是窗外房檐流淌的雨水;还有小伙伴站在后街呼唤的声音,或是趴在虚楼上打望、挥洒无聊,这都是谭天喜欢的,他习惯在这……
“妈,二楼后面靠窗的房间,我就睡那吧。帮我支张书桌哈。我去看看二舅。”谭天轻轻说着,没有完全从情绪中走出来。
妈妈就在谭天身边,她不知道她的宝儿为什么突然发呆,连眼睛都湿润了,但她没有做什么,就这样静静的站着,默默地陪着。“哎。晚上回来吃饭哈,叫上你二舅一起。”
去找二舅,换换心情;二来,之前在乡下,自己体力跟不上,走这段路还是困难一些!今天既然到了,小辈肯定得先拜见长辈的;再有就是,谭天想去看看公社,去看看公社公职人员的工作情况,去看看二舅的办公环境。
像是建在梯田上的上下两条街道,夯土的街面。公社在上面街道居中的位置,供销社的几个门市也在这条街,信用社、邮政点隔着公社不远,其他住家的老房子高高低低两边蜿蜒分列。后面的街道没有上面街道人口多,房子也少一些,习惯称为后街。
公社在一片木楼里,四合院格局,中间的天井很大,进了大门就是天井。沿着两边的石阶,左右两排木楼梯将二楼一分为二,二楼多为公职人员的宿舍,中间虚楼联通。一楼是办公区,挂了各科室的铭牌,就是一块长方形的木块用毛笔书写,钉在门框上的。门口的门房就是公社传达室,现在没人值守。谭天大大方方地溜达,在各个科室探头探脑。没人的科室,谭天也会看看,有人的科室,谭天先鞠躬、问好,报上二舅的大号,一路过关斩将最后才来到二舅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只放了两张桌子,都靠窗。二舅埋头写着什么,看来思路清晰,钢笔不见停顿。对面坐着的女人,装扮得体,头发到衣领,发卡固定了两边分的刘海,是这个时代公职女性的典型形象,显得干练。坐着看不出身高,鹅蛋脸,柳叶眉,白皙的皮肤没有这个时代的特色,年轻又漂亮的女人!
或许是迫于二舅在忙着而忙着,却不知道为什么忙、到底该忙些什么!她时而低头,抬头,左顾右盼间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谭天。
“阿姨好!我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