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致辰超了好几个红灯，赶到医院时，看到手术室上方的灯还亮着，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他急匆匆的稳健脚步声引起了留在这里，等待结果的阿良同事们的注意。
“墨总。”
“墨总。”
墨致辰微微颔首，急切地发问，“具体情况怎么样？”
两位小警察面面相觑一眼，其中一位红着眼眶对墨致辰说道，“小护士刚刚跑出来说，良哥的身体结构和别人不一样，心脏在右胸腔，否则……现在医生们还在尽全力抢救。”
墨致辰拍了下他的肩膀，没有再问什么。
另一位主动问墨致辰，“要不要通知良哥的父母？墨总。”
墨致辰抬起左手按住两边的太阳穴捏揉了几下，淡淡地说，“阿良不会有事。等手术结束再说。”阿良的妈妈去年被查出心脏病，不能被刺激。
两人六神无主地点了点头。
墨致辰打量了几眼两个小年轻清秀的脸蛋，看上去也才二十岁左右，估计是刚分派过来的，还没见过这种突发状况，所以，有些发懵。而且，人天生对于死亡怀有恐惧。
今天的子弹朝阿良飞来，也许明天就朝他们飞去。
他们还年轻，乱了阵脚，很正常。
让墨致辰寒心的是，阿良可是局里的得
力干将，如今出了事，竟然只派了两个动不动就方寸大乱的小牛犊来守着。
人民的命是命；警察的命就不是了吗？
何止是警察，医患矛盾同样尖锐，其实，每个医生无论人品如何，只要上了手术台，都会尽全力救活自己的病人。
墨致辰一言不发地在长椅上坐下来，闭上眼睛，等着时间给自己一个答案。
眼瞅着夜幕降临，走廊里的气氛越发幽静，空气里浮动的消毒水味道，在心理作用下，使得人的身体感受到强烈的不适。
其中一名小警察，捂着鼻子，冲进了洗手间。
匆匆的脚步声，令墨致辰睁开眼睛。
然后，他看到蹲在自己对面的那名小警察抱着自己的胳膊，缩成一团，显然也很难受。
他叹了口气，给徐杨打了电话，让他过来一趟，顺道带些热的食物过来。
为了老婆的TomFord，徐特助以最快速度赶了过来，手上拎了两个印着酒店logo的大袋子。
墨致辰揉了把脸，哑声道，“徐杨你带他俩到外面吃。这里我守着。”
“墨总……”小警察支吾。
“都去洗把脸，清醒清醒，吃点东西，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不是他矫情做戏，而是他向来觉得做警察
的，搞科研的这类人都是最值得敬佩的。而这俩孩子一直在反胃，估计是第一次现场目击了阿良受伤倒下的全过程。鲜血从身体里涌出来的画面，没有人不害怕。哪怕他们在警校里已经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可这是人的本能。
“走吧。”徐杨拍了拍两名小警察的肩膀，“你们去吃饭。这里有墨总和我。”
“不。我要等着。”
“我也要。”
墨致辰掀开眼帘，看到两双同样倔强而发红的眼睛。
他没再说什么。
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所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墨致辰感觉自己的眼睛正在酸涩发热。
“医生，怎么样？”他的声音还是保持着冷静沉稳，气势却蓄发出来。
医生恭敬地回答，“伤者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不过，还要送到重症观察室观察两三天。”
墨致辰松了半口气，郑重地道谢，“谢谢方医生，你们辛苦了。”向徐杨递去一个眼神，“代我送送方医生。”
“墨总，那我先和方医生聊聊阿良警官的具体情况，待会再为他办理相关手续。”
墨致辰颔首，“你看着把握。”
等徐杨陪同主治医生团队离开，墨致辰目光温和地看着脸色稍微好看一些的小警察，沉吟道，“
你们呆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不如回去将下午事情的发生经过详细向上级汇报。公然狙击警察，这是对国家机关的挑衅，我相信，接下来，整个公安局上下都会挺忙的吧？麻烦代我问刘局长一声好。”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俩警察茫茫然地看着墨致辰，又茫茫然地看着彼此，强烈地感受到了来自对方身上不怒而威的气势，令他们本能地开始畏惧。
墨致辰言尽于此。
俩警察走后，徐杨回来，言简意赅地向墨致辰汇报了阿良的具体情况，因为他的身体结构异于常人，又是警察出声，身体机能比较好，所以，对于阿良挺过这一关，方医生有八成的把握。
墨致辰这才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这次的狙击手袭警案，你安排我们的人也暗中调查。”
徐杨慎重地点了点头。“对了，我来的路上，接到太太的电话，您要不要给她回一个，太太也挺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