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中的燕飞,稀里糊涂地做起梦来,梦里雨雾连绵。
她跌跌撞撞地跑在雨中,模糊的视线里,宫门前跪着的那道身影清晰地映入她的眼眸。
许是听到脚步声,那人回过头来,原本冷肃的脸,忽地扬起唇角。
和燕飞记忆里一般温暖的笑容。
燕飞愣愣地看着他,泪水忍不住地往下流,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燕飞紧咬着牙齿却止不住眼泪。
“父亲,女儿这就去求见陛下……殿下不可能那样做的!”
跪着的人正是燕飞的父亲燕衡。
他朝燕飞笑了笑,“哭什么,傻孩子,这会陛下在盛怒中,你去有何用?”
“乖啊,回家去,爹爹已安排好一切。”
巫蛊之术没有一个皇帝不忌惮。
燕衡抬手摸了摸燕飞的脑袋,笑着道,
“傻孩子,听话,回去吧,只要陛下愿意见我,一切都会好的。”
“你和太子的婚期,可就快到了。父亲还要看着你上花轿呢。”
就算到这个时候,他依旧变着法哄她开心。
燕飞哭着摇头。
只觉得嘲讽,只觉得悲凉,哪里还会有什么婚期。
若是陛下要见父亲,早就召见了。
这天,要变了呀。
轰隆一声,雷声再次在耳边炸响。
雨声,嘈杂的人声,火把在黑夜中忽灭忽闪。
马蹄声渐近,停在燕飞父女身旁。
是太子。
见着两人,太子跳下马,与记忆中一样温暖的手,拉起燕飞。
“陶陶,你不该来。”
燕飞愣愣地看着他,痛哭起来。
太子轻叹一声,将她抱到怀里,抚着后背。
“小哭包,你哭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燕飞的泪,越发止不住。
这样温柔的一个人啊。
为什么要把他逼到这个境地?
太子握住燕飞的手,抽出濡湿的帕子,将她面颊擦拭干净,轻声道,
“别哭。不好看。”
“你知道么?我很期盼与你成婚那日。”
“我们的家,我准备了很多很多的东西,都是你喜欢的。”
“你信我,护我,我很欢喜。”
今日这个结局,他其实早就已经预料到,人活一世,生里来,死里去。
他不惧,只是遗憾未能与心爱的姑娘组成一个家。
他从来都舍不得她哭,更加舍不得她为自己而哭。
太子垂下眼,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燕飞脸颊上的泪水。
“往后,你一定要护好自己。”
他在燕飞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陶陶,我终是不能,伴你左右了。
燕飞伸手,想要拉住他,可是迟了。
他手中的长剑划过脖颈,漫天的血,将燕飞整个人包围住。
燕飞很痛苦,却无法挣脱。
就在她苦痛之时,她听到耳边响起一道呼唤之声。
那个人,唤着她的名字,将她从梦魇中带了出来。
那声音,是那样的好听。
她依稀觉得,好像从前在哪里听到过。
她努力地,微微睁眸,竟又看到了那熟悉的脸。。
她怔怔地望了片刻,情不自禁,慢慢地伸了过去。
是梦吧。
她心里对自己说。
温热滚烫。
是真的吗?
她不禁悲从中来,哽咽着,“殿下……”
“殿下……你不要离开我……我不想离开你……”
她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抓住眼前的浮木。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一直在找,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你……”
她嚎啕大哭起来。
似要把心中的委屈全部倾泻出来。
眼泪成串成串地滚落。
口中一直喃喃地叫着“殿下。”
是那样的不舍,那样的委屈。
抓着对方的手,恨不能掐到肉里去,将他嵌入自己的血肉里。
这样他就不会离开。
……
萧执把那报信的侍卫赶走后,沐浴洗漱,换上寝衣躺在床上。
偏今夜,不知怎么,躺了半个多时辰,竟没半点睡意。
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刚刚侍卫过来禀报的事。
那前太师之女,怎么可能一病不起?
说不定是她被关急了,消息传递不出去。
这才称病,想让他松手?
更何况,按照探子来报,三年前,她仿佛过得很艰难。
可不也挺过来了?
萧执越想越心浮气躁。
辗转反侧。
终于,他还是敲了敲床栏,让人将他抬去那女子住的屋子。
屋子里点着微弱的灯光。
屋内传来抽抽噎噎的声音。
萧执的心一点点下沉。
竟是真的病了?
他捏了捏手,发现自己的手竟有些轻轻颤抖。
推门进去,转过屏风,就见那丫鬟正用帕子擦拭着床上之人的额头。
近前看,床上的人双目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