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看着面前那人,一双深目暗光闪烁,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看来,这个人早早就疑心自己是别处派来的细作。
一直隐忍不发,直到今日才真正地撕开那遮盖的帷幔。
他一次又一次的试探,疑虑之重,心机之深,可见一斑。
燕飞知自己无法辩解。
她直接对上萧执两道审视似的目光,亦凝望着他,用着重的语气说道,
“我很惜命,也认命。从未想过去做一些愚不可及的蠢事。”
“我对现状很是满意,别无所求,只想安安稳稳一直这样保持下去。”
“我就心满意足了。”
萧执笑了笑,无声地伸出手,探至她的后颈。
现下,只要他想,再添三成力,这前太师之女就逃不出他的掌心,
“燕家女,你如同赤足行走于刀上,而下有火坑,你却一人独行。”
“我为你担心,不但脚会受伤,一个不慎,若是跌落下去,只怕尸骨难寻,谁会怜惜你?”
“太妃?若是她知你的身份……”
他慢条斯理地,盯着她,薄薄的唇边露出了一丝微笑。
燕飞敏锐地感觉到她后颈上那双带着杀意的手。
倘若没猜错,这昭阳王是想把自己转成他的一双眼目,为他所用。
可惜,要让他失望了。
她的背后,只有她自己。
她如今暂时不想托底,也不想再多一个似眼前这人一般可怕的敌人。
沉吟了会,她微微偏着头,说道,
“我没想过那么多,我之所以希望你腿能痊愈。是私心也是期盼。”
“你的腿好了,你治地下的百姓,才能安稳。”
“你有远大的抱负需要去实现,可现在,你的人生被这双不能动弹的双腿给毁了。”
“你比任何人都要坚强无畏,是当之无愧的强者。”
“如果你因为你的双腿而让你的人生止步于此,那件事你做过最愚蠢的事,说什么我也要让你的腿治愈……”
她的心神不稳,有些恍惚。
即使距离如此相近,即使她努力想要看清楚,时光的尽头,还有一双眼。
在那样温和地看着她。
朦胧的灯火下,那七分相似,变作了九分。
柔情似春酒一样漫溢出她的眼。
他两指在她的唇上摩挲,笑意不达眼底,
“燕姑娘,这话说得,仿佛这昭阳王府是秦楼楚馆一样。”
就好像在秦楼楚馆里谈价,她献身,他治腿。
燕飞噎声,眼神清明了些。
下一刹,他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颌,
“那就如你所愿吧。”
燕家女虽来路不明,欲拒还迎的姿态玩得蠢笨,身上似乎也没什么优点。
就看在她‘一心’为他。
好歹,睡了再杀吧!
弹指间,灯火熄灭,俯身衔住她欲张开的唇。
来不及躲避,他轻而易举地,霸道地探入其中,随心所欲地品尝掠取。
揽在她背后的手紧紧地箍着她,令她动弹不得。
腰间的系带,无声而利索地被抽掉。
衣物一件件落下。
她闭上眼眸,心砰砰跳着。
罢了,横竖都要走一遭。
将来事,将来说。
谨记她该记之事即可。
别的,全由他吧。
不过就是这点事罢了。
只是没想到,他竟亲、吻起她了!
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路。
看过话本的她,一直以来,总觉得嘴唇相贴,以舌渡舌,才是男女之间真正亲密的一件事。
昏沉间,一阵尖锐的痛意袭来。
还没来得及感受到话本上的欢愉。
风歇雨停……
萧执身子僵硬,似乎在为自己忽然的缴械而震惊。
像是要证明自己一般。
很快地,重整旗鼓。
仿佛要将一腔怒火发泄出来,他负气般地折磨她。
若是换成心爱的女子,他当然舍不得让她受苦。
可眼前,不过是来路不明的女子。
他不用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皓月当空,月光从窗外透进来,慢慢地,一丝光亮也没有。
……
睁眼间,窗外的天已是亮了。
床,毫不意外地被另一个人占了一半。
萧执皱着眉,在她肩膀上推了推。
这燕家女,只是眼帘颤上一颤就又睡过去,连身都懒得翻一下。
呵!这是个什么细作?
早就该杀了她的。
萧执心底深处一股莫名的恼意,眸光凛凛地盯着熟睡的人。
似乎要用目光将她整个拨开,又似乎要在她身上擦出火来。
他想起昨日收到的消息。
朝廷有人不畏死,上书请求重新彻查当年前太师燕衡参与逆太子谋逆之案。
敢上书,也就是说,这分明就是皇帝的授意。
逆太子谋逆能否平反不说,燕衡洗白名声只在早晚。
到时,这燕家女可就要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