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屋门口的是阿诺姑娘。
“女官大人,我有话……想跟你说。”
姜晚晚有些意外。
她走出门口,看见阿诺攥着手,面色涨红,欲言又止:“我……我……”
姜晚晚感到一头雾水,这来到人家门口,又扭扭捏捏不说话,算怎么回事?
于是她试探着问:“你……肚子疼?”
阿诺脸色噗地一下变得更红,甚至还有点生气:“不是!”
“那怎么了?你想说什么?”姜晚晚更加迷惑。
阿诺将头偏过一边,两只攥在一起的手是拧了又拧,半天才豁出去似的憋出一句话:“女官大人……谢谢你救了我阿爹。”
这话像是费了千辛万苦才吐出来,说完之后,阿诺忍不住又把目光转回来,快速瞟了瞟姜晚晚。
晚晚愣了一下,好像也没料到她会说这个:“啊……这个,不用客气。”
话既然开了个头,那接下来的后半句也就顺溜多了,阿诺继续道:“大人,这次劫银子的事因我们而起,现在银子又全都丢了,我知道以大人的官位,应该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所以,即使大人什么都不管跑掉,我们也不会怪大人你。”
姜晚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虽然她隐隐约约从中听出了那么一丝被瞧不起的意味,但也不好发作,毕竟自己确实收拾不了这个烂摊子。
而且也确实想要跑路……
于是晚晚只好含含糊糊地嗯嗯啊啊了一声,给个意味不明的应答。
阿诺咬了咬嘴唇,低下头,目光盯着自己破旧的鞋面:“大人,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不顾危险救我阿爹。”
她的眼中有些湿润:“阿爹他……一直是我的支柱,也是村子里大家的支柱。这些年,阿爹为了村里,付出了太多太多,他的那条腿就是那次随那个官儿去苏阳城闹事给弄瘸的,如果……如果阿爹昨夜真的死在了山洞里,恐怕我们大家今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大人,我想求你一件事,假如,假如说劫走银两这件事情,官府要来抓人杀头,就让我去顶罪吧,就说,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村里的人没有关系,跟我阿爹也没有关系。”
姜晚晚没料到她真打算一切自己扛,“啊”了一声,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
“大人,求你了。”
阿诺腿一弯,就要跪下去。
姜晚晚连忙双手一把抓住她胳膊,阻止了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她还是第一次见人真的下跪,既惊讶又觉心里不是滋味:“阿诺姑娘别这样。”
“那大人是答应我了吗?”
“我……”
晚晚抿了抿嘴唇,思索再三,突然伸手往腰间摸了几下,摸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铜质小印章。
她将印章放在手里捏了又捏,随后一下子塞到阿诺手心里,又飞快将阿诺手心合上:
“这是,是我的官印,你拿着!”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阿诺投来不解的目光。
姜晚晚扭过头,尽力不去看那已经放到别人手里的印章:“对官员来说,丢了官印,等同于丢了性命。现在我这个官印,就抵押在你这儿。我答应你,我不会跑,也不会让你和你阿爹被抓走,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一切。”
“真的?”阿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握紧手中那枚铜官印。
晚晚郑重其事点头,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
她再一次承诺:“嗯,我不骗你。”
“谢谢大人!”
阿诺激动万分,又要跪下,晚晚自然是扶住了她:“阿诺姑娘,不必这样,你的膝盖……没有这么不值钱。”
阿诺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但心里已对眼前的女官大人刮目相看。
送走了阿诺,姜晚晚慢慢走回屋里,拖过一张跛脚凳子,坐回破桌旁,头痛不已。
豪言壮语是许下了,可是接下来应当怎么做呢?她是没有一点头绪。
刚才在旁边听到了一切的小翠,托着自个儿肩膀凑过来:“小姐!”
“啊,小翠,你的伤口怎么样?”晚晚连忙把另一张凳子也拖过来,示意小翠坐下,“你快坐下来,不要动来动去了。”
“伤口没什么事,已经处理好啦。”小翠没有提那根长长的生锈钉子是如何从肩后一点一点抽出来的,只是轻描淡写地笑一笑,“小姐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没事!这山后塌方,路都堵住了,等待会天亮齐,白弈君公子派人来了,我就马上送你到苏阳城去找大夫。”姜晚晚皱着眉,还是不放心。
“小姐真不用担心小翠!”
小翠左右看了一眼屋子的窗户门口,还顺道看了看头上的破屋顶,确认四下无人,这才悄咪咪又道:“小姐,比起我的伤,小翠更担心案子的事情……”
提到案子,姜晚晚头更痛了:“是啊,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