屉角落,营造出没有动过的假象。
将清单上的东西全部整理好,天已经黑了,程小妹走出姐姐的房间,愣了几秒。
客厅里的生日气球和彩纸还挂着,有几个字母开胶掉了下来,桌子上摆着化得乱七八糟的蛋糕,地上一堆盘子碎片和四散的食物。
这些都提醒着程小妹,她对姐姐做过什么。
颓然地坐在沙发上,还是上次直播的位置,程小妹重新将蜡烛点上,闭上眼睛将没有来得及许下的愿望重新默念了一遍。
一、希望姐姐永远健康,不要生病;
二、希望当年父母不要出车祸;
三、希望姐姐能考上艺术类的大学,过自己的人生。
想也知道不可能。
随便吧。
程小妹叹了口气,默默把狼藉的客厅收拾干净,去医院找姐姐。
姐姐的合伙人也在病房,两人围着小圆桌面对面坐着,桌上放了台电脑,应该是在交接工作。
合伙人叫李滢滢,是姐姐的高中同学。
姐姐高中肄业后,经过几年的摸爬滚打,攒了一笔钱,开了家装修公司,而滢滢姐大学专业是室内设计,从公司初创到初具规模,一直是她们两个相互帮衬。
见到程小妹,两人没有继续谈工作,而是聊了些日常话题,甚至谈到了高中的趣事,气氛还挺愉快。
程小妹心不在焉的,脑中反反复复闪过那台抽屉,以及抽屉里整整齐齐的日记本。
那里面,全是姐姐走过的路,和她所有不可窥视的内心。
“我先走了。”李滢滢合上电脑,到底是不放心,“明天我过来陪你。”
离开前,大大咧咧地摸摸程小妹的头,像对待个乖小孩儿:“小妹长大了,要照顾好你姐姐哦。”
程小妹表情有些不自在,但没说什么,默不作声地捋了捋刘海。
宋清舒突然笑了声。
疑惑地看过去,正对上姐姐戏谑的眼神。
“怕了?”宋清舒问。
程小妹更不自在了,别开目光,冷淡地回:“怕什么?”
少年人的虚张声势罢了。
谁料宋清舒一向不爱给她面子,笑着拆穿:“怕我死呗。”
程小妹:“……”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她倔强地瞪着她。
宋清舒笑着摇摇头,在病床上躺下,声音很轻:“别怕,如果我死了,遗产都给你。”
程小妹低着头,眼泪无声地洇湿了洁白的卫衣领口。
“姐可有钱了。”宋清舒笑得有点坏,“除了存款,还有房子,还有公司股份,还有……”
“别说了。”程小妹觉得嗓子很疼,眼睛很疼,心里也很疼,“谁要你的钱,留给你自己养老吧。你不是一直想上大学吗?等你病好了,考个老年大学,然后再考个自考研究生,争点气,活到老学到老。”
宋清舒像是被戳中笑穴似的,乐不可支,难得没和她呛起来。
天色不早,程小妹支起角落里的折叠床,要在病房对付一宿。
医院入了夜后有点冷,开了空调又烤的人难受,程小妹起来打了盆水,放在床边,据说这样可以没那么干。
她睡不着,望着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发呆。
宋清舒也没睡着,在玩手机。
“别看手机了。”程小妹劝她,“医生让你早点睡。”
宋清舒唇角扬了扬,“嗯”了声,算作回应,但拇指依旧舞得飞起,根本没听进去。
过了会儿,宋清舒似乎困了,才终于息了屏幕,漫不经心地说:“明天回学校上课,听见没?少拿我当挡箭牌,你的速写作业已经攒到五百张了。”
程小妹:“……”
难得空气这么安静,程小妹忍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没话找话似的:“如果咱们不是在住院,是在放假,明天你最想做什么?”
“没想过。”宋清舒说,“可能等你考上大学,我才会想这些。”
一句话,这不就把天给聊死了。
程小妹偏要硬聊:“那假如我考上美院了,到外地上学不在家,你假期多的用不完,闲得无聊你想干什么?”
“真没想过。”宋清舒无奈,“可能,旅游吧。然后……攒个九图发朋友圈。”
程小妹还真有点难以想象那个画面。
她姐发跟工作无关的朋友圈?还是九图!说不定会有自拍……
“那你想去什么地方?”
沉默。好一会儿,宋清舒说:“那肯定得是环游:从银川到敦煌,再从西宁到青海,进藏后从昆明出来到重庆,一路绕回家。”
“……行、行吧。”程小妹无语凝噎。
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想和她谈谈心,结果这人满嘴跑火车。
反正宋清舒也不会跟她说真话,程小妹干脆破罐子破摔,认命地问了句:“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当初真的把我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