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铭对着乔八爷笑着点了点头，拱手道：“老爷子怎么称呼？”
“乔山河，排行老八，道上人给了个诨名乔八爷。”乔八爷拄着拐杖，一只手把玩着扳指，语气中正道。
赵铭又问：“想必八爷对古画也是颇有研究的，那在下想问一句，明朝时期的画家，用的什么画纸？”
乔八爷不屑道：“熟宣，白麻。你这种问题，刚入行的也知道！”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嘲弄赵铭连这个都不懂，就敢出来揽这瓷器活，得罪肖家？
这不是嫌命长了吗？
赵铭闻言，非但没有露出什么怯弱的神色，反而愈发自信。
他又问道：“敢问八爷，这熟宣白麻，有几层？”
这话一出，刚刚还在喧哗的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如果说赵铭的第一个问题难不倒众人，但现在抛出的第二个问题，却让在座大多数人都哑了火。
在座的众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家境殷实，对于古玩字画这方面，多少都有一些研究。
不过大都也是附庸风雅，浅尝即止，对于赵铭的第一个问题，大多数人还是毫无压力的。
但面对他抛出来的第二个问题，这些人就是眼前一黑，没了声响。
知道熟宣白麻就完事儿了，谁还管这玩意儿有几层啊？
而面对如此犀利的问题，就连乔八爷也楞了一下。
到底是东三省的古玩大王，乔八爷沉吟片刻，还是给出了一个答案：“宣纸有两层，有三层，按照唐寅生平，苏州的熟宣白麻出自扬州，是两层制。”
“好，不愧是乔八爷，连这个都知道，佩服，佩服。”
赵铭闻言，好似早就知道了答案一般，提前鼓起了掌。
这一下，把乔八爷都给弄懵了，他眯着眼睛，盯着赵铭看了一阵。
但突然，他眼中爆出一阵精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身子一挺，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周围人都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身边两个年轻人立刻上前两步，搀扶住他坐下：“爷爷，您没事吧？”
赵铭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看来乔八爷已经知道了他所想表达的意思。
“没……我没事，快，扶我起来！”
乔八爷气还没喘匀，立刻急匆匆的说道。
两个小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老爷子都已经七十多了，一激动，万一出点什么事，他们俩可担当不起。
“快啊，还愣着干嘛！”
乔八爷拐杖杵在地上，噔噔作响，催促着两个孙子。
“好，好。”二人无奈，只得答应，左右搀着乔八爷走上了展台。
乔八爷先是深深地看了赵铭一眼，眼里流露出一股不可思议的神色，旋即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赵铭神秘一笑，眨了眨眼。
乔八爷当然不会相信这个说辞，不过赵铭不说，谁也不知道。
他也只能古怪的看他一眼，然后拄着拐杖，来到了两幅画的面前。
一老一少奇怪的互动，也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
就连肖辰全也忍不住挪了挪屁股。
乔八爷他可不陌生，当初鉴定《落霞孤鹜图》的时候，他还专门请到了这位古玩大师，得到了他的肯定后，才放心花了大价钱买来。
可以说，整个天京，乃至整个东三省，除了他肖辰全以外，乔八爷是和这幅画接触最多的人。
但现在，看到乔八爷这幅激动的模样，就连肖辰全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什么情况这是？
“什么啊，这爷俩又在打什么哑谜？”
孙兴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道，“赵大哥本来就不说人话，现在又来个不说人话的乔八爷，他俩凑一起，都能去天桥底下说相声了。”
“咳咳……”孙福来假装清嗓子，私底下踢了孙兴一脚，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看这模样，好像事情真的有什么变化，你看不懂就看着，别乱说话！”
聂彤说着，也暗中掐了他一把。
两面受敌的孙兴，疼得龇牙咧嘴，只能满脸委屈跟小媳妇儿似的。
“这……这……居然真的是这样！”
所有人都憋着呼吸，看着台上乔八爷，左边看看右边瞧瞧，逐渐兴奋与惊奇的眼神，默不作声。
肖旺察觉到一丝异样，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赔笑问道：“乔八爷，这幅赝品假画有什么看的，这家伙就是个满嘴跑火车的傻逼罢了，您何必跟这种废物一般见识？我迟早灭了他！”
他等的就是乔八爷嘴里的一句“赝品”。
只是这一句，迟迟没有等来，等来的却是一句：“想不到，我乔八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样的奇景，也是不枉此生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