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班主,你从唱戏开始,一共有多少年了?”颜如玉喝着颜诗韵亲手泡来的茶,一边淡淡的问他。
“回王妃,草民的老爹就是唱戏的,草民自打娘胎起就与戏班结缘,从小就在戏班里混着长大,草民今年五十有二了。”是啊,他可真是白混了。
戏班是从老爹手中接过来的。
那一年,老爹病重了。
将他叫到了面前,慎重的说道,戏是老卢家的祖传。
“儿呐,别小看唱戏,那也是一种本事。”卢老头儿因为生病中气不足,话语里带着遗憾:“为父是没本事了,交到你手上希望你能发扬光大。”
老爹教会了他唱戏,也教会了他做人的道理。
唱戏的有老人儿留下的子子孙孙,也有从外面买的捡的一些孤儿穷人家的孩子。
老爹说生而为人,就要良善。
但凡有自己的一口饭,就不要饿着他们。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侯未到。
有些人惹不起咱就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万万不可做出那没良心的人事儿来。
权势其实也并不可怕,只要你用心经营,唱戏的也有一身的本事。
老卢家高祖,在一个府城唱戏,就和知府成
了结义兄弟,在那里,他说的话相当于知府的份量,他能做下的事也有知府的本事。
只不过,后来因为知府走错了道路,被朝廷清算。
见事不对的老卢高祖得了信息,连夜将戏班从府城撤出。
一个唱戏的信息通透还能半夜叫开城门护住戏班的三十多号人。
这背后的本事你可以慢慢的品。
“儿啊,爹是没那胆识和能耐,这以后,春喜班就交到你手上了,穷则顾着这二三十号人物;富甚至要以达济天下,要选择怎么样的日子,都是由你自己做主。”老爹临终前,眼里始终透着清明。
他对自己的要求是:不做昧良心之事。
这五十二年来他一直遵守着老爹的教诲,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卢家人。
“你从府城来,可有想过去府城?”颜如玉是知道他为何来安宁的,卢班主也曾自动提及过,只不过未提及具体人名。
“小的愿意听王妃安排。”卢班主心想他的想法和王妃不谋而合。
当然,他的意思是不仅仅是府城,就算是京城他也要去闯闯。
现在的春喜班,具有这个本事能力,去京城也能站稳脚跟。
“对春喜班里,你可有什么安排
?”颜家可以护住颜诗韵,但是春喜班里也有不少的花旦。
不敢对颜诗韵下手,不代表就可以袖手旁观。
去府城京城,面临的将是更多的麻烦。
“草民在江湖上认得几个好汉,草民想请他们来护春喜班平安。”卢班主觉得他早该这样干了:“另外,武生也不再会是花架子,得让他们真正的摔摔打打,台上能演戏台下能护住春喜班的人和物。”
这才是一个班主该有的样子,有担当,有责任,有胆识,有预谋。
这样的春喜班进京,她也能放心。
得到了颜如玉的认可,卢班主大喜。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动身合适。
“春喜班进京,安宁就没有春喜班了,这对戏楼来说也是一个损失。”毕竟,李书琪是自己的姨侄女,不可能转眼之间就不理不问。
“王妃,小的可以安排一些不想离开的老人儿在这里组建一个班子。”树大分叉儿大分家,春喜班现在一共有五十多号人马,这早已经是两个班子的底了。
这些年,他们在这里安居乐业,上有老下有小,让举家搬迁至京城,估计着很多人都不太适应。
所以,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他甚至有信心,就算全班人马一个都不动,只要带了彩音走,他就能打下一片江山。
彩音就是一个宝贝。
“韵儿,你可有什么想法?”做好了班主的思想工作,颜如玉转身问颜诗韵。
“韵儿听姑祖母的。”她在一旁听着,知道了姑祖母的意思。
是啊,雏鹰不高飞永远成长不起来的。
她愿意做一个历经风风雨雨敢于越过高山越过大海的雄鹰。
“你不介绍公布你的身份?”颜如玉想小姑娘到底是想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她没想过自己的婚嫁吧。
颜家小姐的身份让她嫁入高门毫无悬念。
但是,一个彩音的身份就会成为她进入豪门的绊脚石。
作为一个唱戏的人,站在舞台上受人瞩目她自然是欢喜的。
若是台下,外人的指指点点,家人的碎碎念,你承受得住那样的压力。
别的不说,估计周玉香就不同意。
还有颜诗韵的亲生父母,那一对甩手掌柜。
可以私下里觉得自己的女儿了不起,人前还是心里恐惶:膝下有一个唱戏的女儿实在是有些逆经离道了,别人会戳她的脊梁骨。也会影响家中儿女的婚嫁问题。
“韵儿明白
,韵儿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颜诗韵脸上有着坚定,尤如当年六岁的她坚持要学戏那般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