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树林深处传来的说话声,上官秀眼中立刻闪现出两道精光,已然转过去的身形又转了回来。他举目看向话音传来的方向,随着沙沙沙的脚步声,从树林深处缓缓走出来一名白发苍苍的中年人。
看脸颊,面色红润又饱满,并泛着一层光彩,脸上连道皱眉都找不到,如果不是须发皆白的关系,他上去充其量也就三十多岁。
这名中年人,即便化成灰,上官秀也能把他认出来,他正是玄灵宫的尊者,在四龙山一战中,把上官秀打进地下水道里的裴赢。
会见到裴赢,上官秀并不意外,反而是这么晚才见到他,让上官秀颇感疑惑。他悠悠说道:“我以为,会在天门城内遇见裴尊者。”
裴赢耸耸肩,淡然而笑,说道:“风军攻城之时,我的确在天门城内。”
上官秀不解地皱了皱眉,问道:“难道,裴尊者是被什么事拖住了,分不开身?”
裴赢说道:“没有什么事情能拖得住我,对我而言,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带你回玄灵宫。”
上官秀问道:“既然如此,裴尊者为何没有在天门动手?”
裴赢呵呵地笑了起来,轻描淡写地说道:“城内闲杂人等太多。”
上官秀恍然大悟,接话道:“人多眼杂,难免会走漏风声,一旦让人知道是玄灵宫捉走的我,风国和宁南的矛头,都会指向玄灵宫。”
裴赢仰面而笑,说道:“小子如此聪明,似乎也没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你。”
“有件事情我很好奇,还请裴尊者不吝赐教。”
“你问吧。”
“圣王究竟是不是广玄灵?”上官秀一字一顿地问道。
裴赢与他对视了片刻,嘴角扬起,反问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往事,还重要吗?”
“当然,这很重要。”
裴赢深吸口气,陷入沉思。
许久,久到上官秀以为他不会再说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昊天历,八百七十六年,神池圣王的一名侍妾,产下一子,名叫欢兜,圣王得知此事,震怒,遂将其母子赐死,葬于神池禁地,三日后,禁地地下传出啼哭之声,圣王挖出棺木,婴儿吸食母血,死而复生。天命不可违,圣王忌惮,令门下苗图、占湷、帝明、裴赢四弟子,携幼子远离神池,远离昊天,永世不得再踏入昊天、踏入神池一步。在把幼子交于四弟子之前,圣王问幼子想要什么,三月大的幼子,手指他的眉心,要圣王的灵魂吞噬。圣王即惊又怒,将灵魂吞噬心法刺于幼子身上,三月幼子,竟一声未哭。”
说到这里,裴赢的目光变得深邃,脸上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即便相隔数百年,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仍记忆犹新,仍会让人感觉那么的匪夷所思。
“四弟子携幼子离开神池后,辗转反侧,到了西方蛮荒之地。四弟子竭尽所能,抚育幼子长大成人,并将一身灵武绝学,倾囊相授。幼子,亦果然未让四弟子失望,二十岁时,便突破了灵空境,三十岁时,灵武已在四弟子之上。感念四弟子的养育和传艺之恩,幼子传授灵魂吞噬,从此以后,幼子欢兜与座下的圣王四弟子,永生不死,世代传承。”
“后来,他们于蛮荒之地,开宗立派,玄灵宫横空出世,践踏周边之蛮夷,令其皆以玄灵宫为尊,拜玄灵宫为神,玄灵宫圣王之名,响遍蛮夷之地。”
“再后来,昊天发生剧变,区区一个被分封在北方荒芜之地的诸侯国,竟然厚积薄发,一举吞灭列侯,掀翻了昊天的统治,成立了风帝国,神池圣王亦被唐寅所杀。长孙氏不甘屈居风人之下,于宁地自立为王,继续高举着昊天的大旗。可长
孙氏又如何能与强大的风国相匹敌?在向西扩张的时候,长孙氏找上了玄灵宫,并向圣王许诺,愿以玄灵宫为尊,但也要玄灵宫为其提供保护。圣王允。便有了今日之格局。”
言罢,上官秀和裴赢都久久没有再说话,后者在追忆当年之往事,前者则是在消化他所说的这些事。
原来,玄灵宫圣王当真和广玄灵有密切的关系,乃当年广玄灵的遗腹子。在神池的纪录中,历任的神池圣王都是没有子嗣的,从中找不到有关于欢兜一字一句的记载。
良久后,上官秀抬起头来,目光怪异地看着裴赢,说道:“裴尊者便是当年的四弟子之一。”
裴赢耸耸肩,没有接话,他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愿意再去回答上官秀问的废话。
上官秀继续说道:“既然裴尊者能活到今日,那么,苗图、占湷、帝明三位广玄灵的弟子,自然也都活着。”
裴赢嘴角扬起,终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笑道:“你在判断你究竟还有多少个劲敌是吗?不用想那么多了,论修灵的资质和灵性,我远不如三位师兄,你连我这关都过不去,还敢肖想我的三位师兄吗?简直可笑至极。”
上官秀虽未见过苗图、占湷、帝明三人,但通过裴赢话语中对他们三人的尊敬,不难判断出来,这三人的灵武,只会比裴赢强,不会比裴赢弱。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