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衣接过茶,抿了一口茶,思虑再三,把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夏染眉头狠狠一皱,“恕我直言,这种事儿……顾西宸还真干得出来,他只想自己活着,什么子民不子民的,他根本不在乎。一个小小的镇子,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是人都死了,他也办法抹平,时间一久,谁会记得?”
苏南衣的心里凉透,喝了半盏热茶都没暖,“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就不配做一个帝王。”
她手指摸着杯子苦笑,“我有时候也想,如今他已经坐在那个位子上,若是我为了报仇,把他弄死,到时候天下大乱,我也算是罪人。”
夏染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苏南衣摆摆手继续说:“我曾经有过一瞬间的动摇,若是他能做一个好帝王,带着国家向前走,百姓安居乐业,也……可我真是蠢,我忘了,他那样狠毒心肠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好帝王?”
苏南衣低低笑出声,带着自嘲的意味。
夏染心里像是闷了一口气,无声用力握紧了拳头,“这个畜牲!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也不会放过他,就算是拼上全族之力,我也要……”
苏南衣制止他,“不可,你不可鲁莽行事,他现在不同于往日,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想动你,实在太容易了,你若与他相拼,不会有好结果。”
“那又如何?我还能怕了他?”
“你是不怕
,可你身后还有族人呢?何况,其它的人也未必就不会……”
夏染感觉心口更加憋闷。
苏南衣浅浅笑了笑,“不急,也许一切只是我多想了,我想李公公不会那么快走,究竟如何,到时候我们一探情况便知。”
目前来说,也只能是这样了。
他们在老吴家停留了一天,下午的时候,苏南衣去给刘婶看了看,刘婶的精神好了不少,眼睛里也有了神采。
看到苏南衣来,老夫妻都十分感激,又是道谢,又是作揖。
苏南衣再次施了针,看看老刘,情况也有所好转。
看到治疗有效,苏南衣很是高兴,又叮嘱了他们几句。
天色渐晚,本来就安静的小镇越发的寂静。
苏南衣决定去一趟府衙。
云景他们都想要跟着,但她谁也没带。
独自一人前往。
夜色不再微凉,已经有了丝丝的暖意,按说这个时候并非是疫症发作的季节,可它偏偏就发作了,若是真的发作起来,发现不及时,医治不及时,这种闷热的天气里,只会更加严重。
苏南衣心头依旧沉沉,顺着记忆中的路,到了衙门外。
她没有走前门,直接从后门院墙处进入,反正这个时候,县太爷也不会在前面办公事。
各地的县衙都差不多的布置,苏南衣不费力气就找到了县太爷的居所。
灯火亮着,隐约还有说话声,空气中飘着酒肉香。
看来是正在喝酒。
苏南衣不禁冷笑,这县太爷可真行,百姓们被关在家里不管死活,他倒是在这里吃肉喝酒。
她轻轻来到后窗,窗子开着半扇,正好可以看到屋内的情形。
屋里正座上坐着一个人,微胖,脸白,穿着锦袍,三角眼微眯着。
正是李公公。
在一旁陪着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留着八字胡,皮肤微黑,一双眼睛满是精明。
苏南衣觉得此人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她此时有点想念陆思源,陆思源过目不忘,一定会知道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此时,那个男人端起酒杯来,“李公公,小的再敬您一杯。”
李公公鼻子里“嗯”了一声,“你小子有心了。”
对方一脸谄媚的笑着,酒杯端起来和他碰了碰,姿态放得极低。
苏南衣忽然有点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县太爷。
若说不是吧,他又和李公公坐在一张桌上吃饭,这可不是谁都行的。
可若说是吧,即便是县太爷官位低,但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自称应该是“下官”如何如何,怎么会说什么“小的?”
这明明是奴才的自称。
这李公公也说什么“你小子”。
若只是为了拍马屁,为免也太卑微了些。
李公公干了一杯,撇着嘴道:“你这个主意不错,现在也算是有成效了,接下来,还得看你的。”
“是,公公
说得有是,小的明白,三日之后,小的就开始招贴榜文,招一些大夫前来,只要他们来了,就每人分给他们几个病人去治,若是治得好,就献给公公您。”
李公公吃了一口菜,“好好做,也不枉咱家栽培你。”
“是,是,小的牢记公公的恩情,不敢相忘,想当初若是没有您点拨,小的也不可能进京,更不会捞到个官儿做。”
李公公哼道:“算你小子有良心。”
“小的这良心里只有公公您。公公,当年……这疫症也是发作过的,小的就是死里逃生过来的,天医府的方子,就找不见了吗?”
一提到“天医府”,李公公的脸色顿时一变,“胡说什么?这和天医府有何相干?!”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