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出这个名字之后便又停住了, 好像没有继续为她解惑的意图。
谢琇只好又故作不知地问了一句:“陆饮冰?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她做冥思苦想貌,直到盛应弦又发出了一声叹息。
“……是曾经在仙客镇对师妹伸出援手的那位……呃,少侠。”他的声音很轻, 也很低, 听上去竟然有几分心虚的意味。
“师妹当时感激他的相救, 曾经邀他若有机会上京,可来盛府拜访……”
谢琇点点头。“啊……这么一说我就记起来了, 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故意拖长声音, 目光炯炯地迫视着面前的盛指挥使。
盛应弦轻咳一声, 头好像都要压得更低了。
“……前几日, 他的确曾来府上拜访过。”他终于说道。
谢琇:!!!
“然后,他就直接去偷了杜侍郎府上的私印,是吧?”她气得笑了出来, 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在原作中, 接下来这位正气凛然的盛指挥使都做出了一些多么令人窒息的操作。
盛应弦:“……”
不知为何, 他忽然感到有一点心虚。
他轻咳了一声, 坐回身后的圈椅里, 右肘支在椅子的扶手上,右拳抵在唇边,又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垂下视线不看她, 道:“……想是如此。”
谢琇:“……”
很好, 她把原作中顶天立地、正气凛然的男主角噎得心虚不已, 视线四下乱飘,没个定点,就是不敢看她;可是她一点儿也不开心。
“那么此事查明之后,陆少侠曾登门拜访一事, 泄露出去了吗?”她板着脸问道。
盛应弦低声道:“这并不能算是‘泄露’,因为陆饮冰当初是光明正大登门拜访的,即使我隐瞒不报,略微查一查,也会得知……”
谢琇冷笑道:“哦,所以你就如实上报了,是吗?”
盛应弦咳嗽了一声,没有答话。
谢琇气得脑仁儿都在嗡嗡作痛。
……简直没见过这等伸着脑袋、主动把脖子往梁上的白绫里套的人!
她觉得有一股气盘旋在胸臆之间,上不来也下不去,噎得她难受。
“……那么,陆饮冰在那之后的行动,也都一一查明了吗?”她再问。
按理说,她目下的正式身份,只是“云川卫指挥使盛应弦的未婚妻”而已,既不是侍郎府里名正言顺的六少夫人,也不是已经拿到办案津贴的云川卫或刑部的正式成员,这么咄咄逼人地在逼问云川卫指挥使关于一桩牵涉广泛的皇家要案的内幕,实际上是极为不合规矩的。
但是,她也好、盛指挥使也好,仿佛都忘记了这一事实。
盛应弦尴尬地清清嗓子,轻声说道:“他在拜访过盛府的第二天夜里,就去了杜侍郎府上,盗走了那枚私印……这是大约两天前的事情。”
谢琇问:“那么这两天呢?他在哪里?抓到他没有?他已经偷偷潜出京了?”
盛应弦摇了摇头。
“他应当并未出京,因为杜家一大早就到了云川卫,奈何他们当时不肯将真相和盘托出,我们当时亦未真正确定那枚私印就在杜家,因此没能第一时间封锁九门追缉……”他叹息了一声,仿佛在遗憾着错过的时机。
“不过,后来杜家请了旨,我当时也对私印的下落持有怀疑,因此还是决定当作‘私印从杜家失窃’这一线索来追查……虽然还没能找到陆饮冰在京城的藏身之处,但也几乎能够确定,他还没能来得及逃走。”
谢琇听完他这一番话之后,缓了片刻,觉得怎么也没办法压抑那一把心火,于是嗤地一声冷笑了出来。
“也就是说,陆饮冰在去杜府盗窃私印之前,最后能够确定的下落,就是来拜访你?”她直言不讳地问道。
盛应弦:!!!
他抵在唇边的右拳仿佛又紧了一紧,因为谢琇注意到他的手背上有那么一瞬间绽起了一丝丝青筋。但是他很快就压抑下了那种激荡的情绪,放下右拳,把脸偏到了一旁,视线随意地投落在地面上。
“……是。”他终于答道。
谢琇:“……”
好!真是太好了!好得不能更好了!她简直想给他鼓鼓掌!
他那好师妹只会把他带进沟里!当她在外面勤勤恳恳赚那份可能永远不会来到的办案津贴的时候,他那个好师妹就能把剧情给他埋下的雷偷偷引爆!
她当然知道这段剧情是主线里的一个重要转折点,绝对不能让她以先知之能帮他避过。但是……她还以为至少这段剧情能够在自己面前出现,好让她看清楚每个细节,或许能找出破绽,至少能在需要证人的时候帮他少蹲两天大牢……
可是现在,她还能说什么呢?她甚至都没有亲眼目睹那一切的发生。
原作里陆饮冰登门拜访的时间更晚一些,那枚私印的失窃方式与路径也是语焉不详;根据那三位同事的失败经验,她们遇上的“私印失窃”问题各有不同。
之前的那位假扮长宜公主的小姐姐,她并没有去偷盗私印,在她那一周目的路线里,后来大家推断是杜贵妃鬼迷心窍,直接下手偷盗。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