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喝酒......沾沾就行了,最多喝到这里。”
他用手指点了一个比液面低不到哪里的地方。
羽谷缈因为他的话扬起眉毛,殷红的嘴唇扯开弧度,客厅里因为月光和窗外灯光的映射格外明亮,完全不像刚才那个鬼屋一样的卧室,反而真的像极了氛围感拉满的酒吧。
男人重新戴上了那双手套,半永久眼镜倒是没有挂在鼻梁上,他只将手指搭在杯底,轻推到诸伏景光面前,指尖在吧台上敲击了一下,“为什么不觉得是给你调的?”
“我以为你会......”诸伏景光话音一顿,猛地抬头去看向那人。他想起自己从今天睡醒时就有的轻微鼻塞,大概是在这个气候多变季节感冒的前奏。
Hot Toddy不但可祛寒,据说还可以治愈小感冒。
他感觉这家伙的脑袋里大概就是一条直线,什么事情都想着还,之前自己在审讯室帮他隐瞒了那一句脆弱的呓语,羽谷缈就帮了他假死。自己被用安室透‘威胁着’给他四处收集情报,又在公安授意下半真半假的透过去,那人就明里暗里告诉了自己很多组织的暗线。这次稍微在自己怀里休息一下,下一秒就用一杯带着隐晦关心意味的Hot Toddy还了。
就好像他的世界里只有‘等价交换’这个词,不对等的关心和善意比刀枪还令他害怕一样。
羽谷缈在推出那杯酒后欲盖弥彰地转身重新拿出一个玻璃杯,并不直面对方探来的视线。他从冰柜里夹出一个冰球,又在里面对上苏格兰威士忌,在对方不赞同的眼光中送进嘴里。
酒液只是润湿了嘴唇,在口腔里浅浅地滚了一圈,连吞咽的动作都没有。
他放下酒杯。
诸伏景光的目光从不赞同转为赞许,他笑着站起来,去厨房将自己带的那盒甜汤拿出来,放在调酒台上。
保温盒和这个处处透着精致的吧台格格不入。
“情报......”羽谷缈正要开口说话,就见他端起Hot Toddy,甚至笑着用酒杯和食盒边沿碰了一下。
......?
羽谷缈正想询问最近情报的动作一顿。
自己苦心经营的形象和神秘氛围因为对方这个有点孩子气的举动瞬间消失殆尽,男人只觉得自己正要脱口而出的试探和威胁卡在喉咙里,要出不出要进不进。最后只能无语地抿住嘴唇,端起食盒。
不算很甜,淡淡的,有点稠。他舔了一下嘴唇,猩红的舌尖短暂触碰到空气,又躲藏回去。
诸伏景光动作一顿。他想起那人的嘴里尚未愈合的伤口,忽然有些食不知味。
算了。羽谷缈的目光落在那人带着明显疲态了眉眼上,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情报一会儿等他走了自己再看。
明明可以在晚上蜷缩在一起取暖,偏偏找不到任何可以说的家常话题,两个人沉默地喝着自己手中的东西,一直等到诸伏景光将杯中温热的酒液喝完,将杯子和羽谷缈早早放下的保温盒拿到水槽边洗净,他才终于开口。
“我该走了。”
羽谷缈整理着酒架,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作为回应。
也并没有准备得到什么正常一点的回应,诸伏景光走到门口穿好鞋,就在扭开门把的那刻,他还是没忍住转头看向客厅方向。
从较远的地方看,羽谷缈的五官模糊,整个人好像只是由黑白红三个色泽组成的,黑白占据了绝大部分,嘴唇是唯一的艳色,影子在微波的、斜着洒进来的灯光下被无限延长,晃动扭曲的线条很像小孩子的幻想中,会从衣柜里爬出来的那种狰狞怪物。
诸伏景光想起伤口,想起止疼片,想起空空如也的冰箱,想起牢笼一样的百叶门。
等自己关上这扇门,那家伙又会吞下止疼片,缩回狭小的黑暗里,被几条无法突破的线条牢牢框住,只要那个组织不消失,他就不可能将那个人真正拉出来。
诸伏景光垂在腿边的手握紧成拳。
站在吧台处,目送着那人离开的羽谷缈只感觉到他忽然停下动作转头看了自己一眼,等那扇门终于从外面合上,他把自己摔进柔软的沙发里,因为刚才温热的甜汤,困意再次涌上来。
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在沙发上慢慢蜷缩起来。
太冷了。
早知道当时应该放任自己靠着诸伏景光睡一觉,沙发上实在有点冷了,他暂时也没什么重新回到衣柜的想法。
这种寒意将那点微薄的困意冲走了,他皱着眉头在沙发上换了好几个姿势都不舒服,反而在磨蹭间弄乱了黑色上衣,最后男人干脆坐起来,随意揉了一把自己蹭乱的黑发,将斜敞的领口扯回去一些。
冷白的手指勾起茶几上的纸张。
他一目三行地看完上面并不算多的情报,将这些碎片与末光苍介所持有的拼接在一起,仍然没有得到最关键的那个线索。
只能说松尾和志那家伙隐藏的实在太好。
希望这次在游轮上有些收获吧,他可不想让这人还能好好的从游轮上下来,最好一回来就直接被塞进警车送去监狱。
还得找个时机把饭盒送回月山朝里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