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薛涵一直做噩梦,时不时哭哭啼啼。
薛凌守在床前,拉着她的手不停安抚她,偶尔还抱着她哄她入睡,直到天色微微亮,小涵才睡沉了。
半夜时分,程天源被大儿子“抓”回家里去了。
薛衡则一直腰酸背痛,辗转反侧躺在门外的长凳上。
女儿一哭,他就马上进来帮忙哄。
小涵睡得昏昏沉沉,他却几乎一夜不曾合眼。
薛凌见他脸色极差,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是凌晨五点左右。
她快步走去护士站,跟护士要了两套薄被过来。
“阿衡,你起来。”
薛衡迷糊着眼睛,问:“咋了?”
尽管嘴上问着,他仍听话起身。
薛凌取了一张薄被小心披在长凳上,又拿出枕头搁在一头。
“这样子睡,腰会舒服一些。”
薛衡难受极了,仍问:“那你呢?你不睡一下?”
“不用。”薛凌答:“我中午有午睡,精神蛮不错的。小涵睡沉了,一会儿我趴在她身边眯一会儿。你快些睡吧,天亮医院人多,铁定会将你吵醒的。”
薛衡摇头:“要不还是你睡吧。医院的床位实在太紧张,幸好是阿桓开的口,不然还要不到这么好的单间。可惜就一
张病床,陪床的人根本没地方睡。”
“你睡。”薛凌蹙眉低斥:“少婆婆妈妈!”
薛衡无奈低笑,躺了下去,难受扭了扭腰。
“……舒服多了,刚才总觉得腰不是我的!”
薛凌叹气:“回去记得找一台按摩机按摩。要不,你跟之澜叔说一声,让他给你脉一下,开几服药吃。”
“没那么严重。”薛衡睨她一眼,道:“我就——酸一下下,明天准没事了。”
薛凌冷笑:“不要自欺欺人。你们一家子那么多的医生,整一个讳疾忌医的,你觉得你哪里来的脸面说这样的话?”
“……我问一问阿桓吧。”薛衡低声哀求:“别让我爸知道,不然我非得被他骂几声不可。”
薛凌好笑问:“你还怕你爸骂?你几岁了?”
“怕老爸这一点,无关乎多大岁数吧。”薛衡委屈巴巴:“你不也怕伯父和伯母吗?这是咱们老薛家的优良传统,不是吗?”
薛凌忍不住笑出声,帮他盖上薄被。
“睡吧,少贫了。”
薛衡实在累极了,腰舒服一些后,几乎不到三分钟就睡沉了。
薛凌回到病房,看着病床上总算睡安稳的小涵,暗自松一口气。
这时,外头传来刻意放轻的脚
步声。
只见程焕然探头进来,用口型喊:“妈~”
薛凌做了一个嘘声动作,轻轻走出来,拉着儿子到角落里。
“你下班了?”
程焕然低声答:“同事提早来替班,我就下了。今天我休息,明天早上的班。”
薛凌忍不住问:“昨晚是司机送你爸回去的?没耽搁你的工作吧?”
“没。”程焕然解释:“爸在我的科室待了几分钟,司机上来接他,他才走的。”
薛凌听到一阵好笑,问:“待了几分钟,怎么?他对你工作的地方突然好奇起来?”
“是吧。”程焕然憋笑:“他在我科室看到两架骷髅头,问我说女同事半夜看到不会害怕吗?把我和几个同事都逗笑得不行。偏偏他还一副很认真的模样,同事们都以为他在开玩笑,都赞说叔叔真幽默。”
薛凌吃吃笑了。
程焕然关切问:“小涵好些了吗?睡得沉不?”
“早些时候哭了好几次。”薛凌无奈低声:“医生说得缓一缓,不能放太多镇定剂。医生还说,这两天尽量住院好些。”
程焕然提醒:“关键得有亲人陪伴,好好宽慰她。”
“我们不都在吗?”薛凌低声:“你姑姑已经买了机票,明天傍晚到
这边。她出远门在外,不是什么时候想回就能回的。这一趟她把工作弄完,接下来能休长假,说是能有一年的长假。”
“那太好了。”程焕然道:“小涵现在很需要父母亲陪伴。姑姑的这个长假来得太及时了!”
薛凌眼神复杂看着他,低声:“你姑姑还不知道这件事……怕她情绪受不住,路上出什么意外那就不好了。”
早些时候是她联系了程天芳,问她最近忙得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回来。
程天芳的嗓音很沙哑,说连续加班了两三个晚上,正在把余下的工作赶工回来。
薛凌问她是不是熬夜上火了,嗓音很奇怪。
程天芳苦笑连连说她熬夜过度,咽喉炎有些严重,十几天也不见得好,吃了一点儿消炎药,可惜都无济于事,只好作罢,等明天回国再说。
程焕然听罢,解释:“国外看医生不像咱们这样子容易。没事,等姑姑明天到了,我帮她看看,再给她开一点儿药。”
“我劝她在飞机上一定要好好休息。”薛凌道:“买一张商务舱的票,好好补一觉。等她来了,赶紧把咽喉炎看好。”
程焕然下巴微扬,示意前方睡着的薛衡。
“衡舅舅的脸色很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