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吓了一跳,慌忙鱼贯挤进病房。
薛桓站在仪器旁,蹙眉低声:“三伯醒了,很虚弱。”
薛淙再度提醒:“三伯貌似要见你们,喃喃喊着你们的名字。”
“老爹!”薛盛和薛昌一左一右凑了上前,紧张兮兮盯着他看,再度喊:“老爹……”
三伯徐徐张开眼睛,眼珠子缓慢动了动,似乎在寻找他要找的人。
“老爹,您要说什么?”薛盛焦急问:“您哪儿不舒服?”
一旁的薛爸爸将他挤了开去,道:“三哥,我们都在。您别焦急说话,说不出来就不要说,好好闭上眼睛睡觉。您现在需要休息。”
三伯张开嘴巴,好半晌终于发出声音。
“阿盛……他们要卖……四合院。”
薛爸爸沉着脸,重重点头:“我都已经知道了。您放心,小四合院不会让他们胡乱卖的。我跟凌凌商量了,让她买下来给你继续住着!”
薛之澜也附和道:“您放心,那地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我们舍不得,您自然也舍不得。凌凌买下来,还是咱们自家的地方。您不用担心。”
三伯听罢,很快闭上嘴巴,似乎松懈下来,然后下巴轻微点了点。
薛淙低声:“三伯同意了。”
刚才三伯迷糊醒来,嘴里念叨着“阿盛阿
昌”,她还以为他老人家是要找两个儿子,赶忙出去寻人进来。
谁知三伯只是想告诉旁边的弟弟们,说两个儿子要卖掉小四合院。
薛爸爸红着眼睛,紧紧握住老人家的手。
“我比之澜大好些岁,家族里的好,我还算幸运享受了一些的。那时我们家在帝都有大宅,有钱庄,以前在城郊还有田庄和小牧场。后来家里遭了大难,大哥二哥都死了,只剩三哥留守帝都,让我们各自躲离开。那时大宅被封了,田庄牧场也都没了,租出去的一些铺面也都被收了。三哥起初无家可归,到处找墙角过夜。直到后来发现,咱们薛家还有一间废弃的小库房没被收了去。三哥很高兴,将四面漏风的小库房修理好,将他当成自己的一个家。”
“三哥一身医术,吃喝很快不必愁,小库房从一开始的破旧不堪,慢慢变得好起来。屋顶修好了,终于雨天不用愁。窗户换新的,终于不用整天漏风。做了小桌子小椅子,还做了一张床。他写信告诉我,说老祖宗们留下的东西,咱们都要传承下去。门风也好,祖德也好,咱们都要好好传。他说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祖宗们还给他留了一块栖身之地,他内心真的很满足。”
“后来三哥将
小库房后面的一间小屋也买下,建成了小四合院,开始当成小医馆赚取一些诊金,生活愈发稳定了。也就是在那时,他存了钱娶了三嫂,生下两个孩子。三哥后来进人民医院当医生,单位给他安排了宿舍,过些年也分了房,可三哥一直坚持住在小四合院那边,因为那里是他的根,也是他的新人生起点。对他来讲,那小四合院意义非凡。”
“我的生意开始稳定后,曾想买一套小房子给三哥。那时帝都的房子不贵,可三哥拒绝了,说他不缺买房子的钱。他舍不得小四合院,要在那里住上一辈子。他还说,那是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给我们晚辈的,我们要好好珍惜。”
薛爸爸说到此,瞪了瞪薛盛和薛昌。
“你们老爹都这样了,你们还好意思在他面前提什么卖小四合院的事?!你们记住,那地方不是一处简单的四合院,那还是我们薛家的祖业之一!除了老宅改造成祖祠,这算是老祖宗留下的唯一一处房产。你们好意思卖家族的老祖业?!啊?”
薛盛兄弟又是惭愧又是尴尬,埋着脑袋不敢抬头。
两个媳妇不敢开口,躲在他们身后。
程天源见场面有些难堪,只好拉住岳父的胳膊。
“爸,您不能生气。咱们
有话好好商量,盛哥他们应该只是一时冲动。您血压有些高,可万万激动不得。”
薛爸爸深吸一口气,沉声:“凌凌跟你们怎么商量的,你们就怎么照做。但从今日起,不许你们在三哥面前提卖房的事。”
“知道了……”薛盛两兄弟唯唯诺诺。
薛爸爸头晕得厉害,扶着脑袋坐了下去。
程天源赶忙搀扶他离开病房,去外头空旷的走廊坐着。
薛桓检查了三伯的血压后,转身匆匆走出去。
薛之澜挥挥手,低声:“别杵太多人在这里,侄媳妇都回去吧。阿琮,凌凌,天色也晚了,你们也都回去吧。放心,这儿有我们。”
“不急。”薛淙拉着薛凌坐下来,叹气道:“三伯这样子,我回去铁定也睡不着。我想留下来多陪他老人家一会儿。”
薛盛几人则鱼贯又走了出去。
一会儿后,两个堂嫂子离开了。
薛凌将门半掩上,低声:“淙姐,最近忙吗?”
“没不忙的时候。”薛淙扯了一个苦笑:“为了生活,不能不忙。”
薛凌问:“你女儿毕业了吧?我记得她留学好些年了。”
“毕业了。”薛淙解释:“博士毕业后,留在一家大律师行工作。她最近要买一栋大房子,我和她爸帮了她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