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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荐(1 / 2)

临近子时,赵思洵提着一盏昏暗的灯笼,慢慢地,踌躇地往昭阳殿走去,一路走走停停,来来回回地磨蹭,半个时辰之后终于站在了昭阳殿外,然后停下脚步,驻足而望。

平时这个时辰,就是再繁忙,皇帝也该睡了。

但是今夜,赵思洵很清楚皇帝定然睡不着,就是躺下也会起来见他。

他挑着没有多少侍卫的道路,甚至故意躲在月亮照不到的阴影下,与黑夜融为一体,似乎这样才能自欺欺人地以为不会惊动旁人,让自己留有调转回头,反悔的余地。

可昭阳殿内外,多少高手明里暗里地保护皇帝,他的行踪自是早就禀告了上去。

与赵思洵设想的一样,今夜望帝没有心情批阅折子,更不想去后宫,他只要一想到宫宴上嚣张的大庆使臣,便心头郁郁,眼中暗恨。

即使他对赵思洵没有多少父子情,但被逼着送儿子为质却也是一国之君的耻辱。

“迟早有一日,朕必要高燮尝还今日一辱。”大庆皇帝姓高,名燮。

曲公公安静地站在一旁,形如雕像,一直到望帝愤恨出声,他才道:“皇上雄才大略,必会得偿所愿,还请保重龙体,早些歇息。”

“什么时辰了?”

“子时已过三刻。”

枯坐了一晚,倦意上涌,望帝捏了捏眉心,“那便安置吧。”

只是他才刚躺下闭上眼睛,曲公公却去而复返,掀起床帘凑到耳边说了几句。瞬间,皇帝清醒了,眼中露出惊诧之意,接着高深莫测起来。

昭阳殿重新点亮烛火,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

赵思洵亦步亦趋地跟在曲公公后面,他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

望帝已经重新洗漱更衣,正坐在御案之后,视线穿过曲公公落在赵思洵身上,琢磨这个儿子来此的目的。

今日宫宴上说得再明白也没有了,只要不是个蠢货,赵思洵就该知道,这质子人选会是谁?

不过也难说,这一个月他对赵思洵予取予求,百般垂青,给予各种旁人没有的恩典,说不定便是仗着这份宠爱,异想天开地来求他怜惜放过呢?

趋福避祸是人的本能。

想到这里,望帝的眼神逐渐变冷,拉平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勾起,显出几分嘲意。

若赵思洵深夜前来面圣,只为了痛哭求饶,请他怜悯,望帝并不介意将他打回原形,破灭他的幻想。

帝王心中冷酷无情,但手上却四平八稳地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看着赵思洵停下脚步后,温和地问道:“这么晚了,洵儿不早些歇息,怎还来朕这里?”

这个语气亲切宠溺,与之前别无二致,但是赵思洵知道,他要敢说一声自己不要去大庆,这位皇帝陛下能当场露出真面目,给他展示一下啥叫虎毒食子。

赵思洵心中冷笑,感慨这泡沫似的父子情,经不起一点的碰触。

他快速地镇定下来,仿若没有听到望帝的话,只是垂着头,不言不语,身体却好似一根绷紧的弦,似乎极力在忍耐什么。

在他的沉默下,望帝的眉头微微一皱,眼神深幽,不过他没忙着恼怒,而是仔细地看着殿中的赵思洵。

之前跟在曲公公后面没看清,到了跟前,他才发现赵思洵身上穿着的还是宫宴中的那身王服,随着坐卧已经起皱,看起来很不体面。

再者头冠虽然摘下换了簪子,但头发依旧凌乱,鬓角甚至还有一缕没有束起来,如此失礼,这还是头一次……望帝于是将他隐晦不明的目光又落在赵思洵身侧的双手上,低垂的面容看不清神情,可那双手却是握紧了放开,放开又蜷紧,看的出其矛盾的内心。

“洵儿,怎么不说话?”皇帝耐心地又问了一句。

赵思洵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然后一声不吭地跪下来。

这一举动让望帝的神情顿时变得深沉,定定地看着跪地的赵思洵,用一种微妙的口吻道:“这是做什么?”

赵思洵顿了顿,在望帝几乎快耗光了耐心之时,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干涩,“儿臣请父皇一个恩典。”

恩典?

望帝的眼睛眯起来,闪烁着危险的光,他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什么恩典?”

赵思洵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抬起头,那双好似星夜的眼睛充满了复杂意味,变换着各种情绪,“恳请父皇……”他抿住唇,使劲咬了咬下颚,仿佛才有无穷的勇气,接着下定决心般,毅然决然道,“请父皇派儿臣前往大庆!”

那一瞬间,望帝的斥责即将脱口而出,却最终怔在原地,“你说什么?”

之前难以抉择,犹豫不决,才不敢贸然开口,然话已至此,赵思洵封闭了自己的退路,就好似轻松了许多,连那紧绷的身体都陡然放松下来,他甚至还露出了一个笑容,清朗道:“儿臣愿出使大庆,与三国共同商议对抗北寒一事,请父皇恩准。”

这话望帝终于听清了,心中惊愕不已。包括一旁的曲公公,那张老脸上也露着惊讶。

主仆二人彼此看了一眼,望帝不由地问:“洵儿,你可知入庆意味着什么?”

“名为使臣,实为质子,今后生死不由己。”赵思洵平静地回答。

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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