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策收回视线,走向前方自己的位置,坐下来,淡声开口:“今日,继续往后看《增广贤文》。”
他说完,殿内彻底静了下来,只剩下哗哗的翻书声。
不多时,沐阳将书立在前面,自己藏在后面,倒头睡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萧明炀写完一段剧情,也趴在桌子上开始补觉。
唐昭昭看着书中的字,坐立难安,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看。
她忍了良久,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反看回去。
淮策也没有闪躲,二者视线对视。
唐昭昭没来由觉得,淮策此刻的眼神,特别像一个被抛弃的幽怨小可怜。
她抿了下唇,应该…跟她没啥关系吧?
还是说…她那些时日对淮策做的确实过火了些,给人留下心理阴影了?
唐昭昭有些许愧疚,她左右前后看了一圈,发现自己唯二的两个同窗皆睡着了,才敢开口。
“国师……”
淮策睫毛微颤,听她喊了多日淮策,再听她喊他国师,总有些不适应。
就像他已经不太适应夜里床榻上没有一个来回翻滚的人一样。
唐昭昭悄声开口:“我给您留下的信,您看到了吧?就是放您枕头底下的那封信,里面写了道歉的话,您应该看到了吧?”
淮策眼神突然淡下来。
他心里微微发堵,唐昭昭她,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唐昭昭继续道:“信中所写,皆是我想同您说的话,若是您看到了,那咱能不能打个商量,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将我发疯的那段时日忘了吧。”
淮策压了几天的火,被唐昭昭那一句让他忘了前几日的事情,彻底激了出来。
他冷声道:“你想同我说的话,就是没当成我的祖母,当了我的夫人?你是不是还挺可惜的?”
唐昭昭:“……”
实不相瞒,确实是。
淮策沉着脸,严肃开口:“将我撩拨完了,干脆走人,还能如此轻松地同我说出‘忘了’这两个字,唐昭昭,你一丝羞愧难当之情都没有吗?”
唐昭昭:“……”
淮策是怎么能一脸严肃地将这些话说出一种如此哀怨委屈的感觉的?
若不是她先前已经从格桑那里事先了解了一二。
她还真的以为,她成了一个将淮策上了,然后提上裤子拍拍屁股走人的海王。
而且,她哪里撩拨他了?
那时他们的关系是夫妻,她做的都是分内的事,怎么能算撩拨呢!
知不知道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啊!
唐昭昭急忙哄他:“淮策,你说这话,可有有些不厚道了哈。”
“那段时日我以为你我是夫妻,我对你做的那些,怎么能算是撩拨呢!充其量也只能是情,趣。”
“而且,我不是也没得逞嘛。我都在信中都给你跪下磕头道歉了,我的对你的歉意在薄薄的一张纸上已经展现的淋漓尽致,难道还不够吗?”
“非要我现场给你跪下磕头认错吗?”
唐昭昭原本是打算哄哄淮策的,可不知为何,她已经越说越生气。
直接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了,她抬声道:“可这事能全赖我吗?我吃的山药是你府上的吧?我是吃了你府上的山药才会有后面的事。”
淮策沉默,他才发觉,唐昭昭不仅不矜持,还不讲逻辑。
若不是她进青楼被抓进大理寺,让他去捞人,又在他的马车上说自己饿了想吃宵夜。
他断然不会让膳房准备宵夜。
况且,唐昭昭从未说过她不能吃山药,他若是知道,必不能让膳房准备山药。
唐昭昭住在国师府的那段时日,府里连根山药须都找不到。
唐昭昭胸中有团无名的火:“我不就是多摸了你几下吗?你若是果真这般介意,大不了你再摸回来!”
“还有,淮策,我有件事情,苦恼许久了。”
“从你府上出来之后,我身上便多了一块红色印子,上面的牙印至今还没有完全消退。”
唐昭昭指了下自己锁骨处的位置:“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解释一下,这玩意是怎么来的?”
不仅有红印,还有一点淡淡的牙印。
铜镜看不太出来,唐昭昭是摸了之后才发觉到的。
她还没等到淮策开口,斜插进来一道略为稚嫩且好奇的声音:“什么红色印子,怎么还有牙印啊?你被谁咬了?严重吗?我看看!”
唐昭昭顷刻间傻住了,她僵硬地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的沐阳公主。
方才的气焰荡然无存,她干巴巴开口:“你…你何时醒的?”
沐阳诚实道:“就你方才让国师摸你的时候,被你吵醒了。”
唐昭昭:“……”
沐阳公主不得不承认,她选的这个伴读,是个狠人。
竟然敢挑衅国师。
不愧是她看中的老大!
沐阳公主察觉到唐昭昭有些生无可恋,忙指着后排那个正在看戏的人:“我十七皇叔也醒了。”
萧明炀撑着下巴,啧了一声:“国师好牙口。”
唐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