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上,只有累死的牛,从来就没有耕坏的田。
这句话,在山东、河南、陕西一带老百姓的口口相传中,曾经作为一个一语双关的荤话,得以广泛流传。
而在这饥荒之年,这句话, 甚至能当一口粮食,让那些没有耕地的贫苦百姓,在梦里饱上大半夜……
草包皇帝朱由检蹲在一大片肥沃的坡地边,头戴一顶破草帽,手脚身上沾满了黑泥,闻着黑土地特有的那股子澹澹的臭味儿,心满意足。
苦干一大早,朱由检只觉得浑身舒泰, 舒服的不行。
他现在最大的苦恼, 就是肥沃土地太过辽阔,动辄方圆数百里,却苦于无人耕种啊!
黑龙江,建奴的龙兴之地。
还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随便寻一片地方,组织人手开垦后,翻出来的泥土,都是这种黑油油的肥土。
根据徐光启的说法,这种土地,只要在四五月份以前,将小麦、玉米、番薯和大豆的种子戳进泥土,太阳暖烘烘的照上几天,就会生根发芽。
两个半月后,便是堆成小山的粮食。
有山有水,还有各种矿藏,这种地方闲着也是闲着, 既然建奴慌着要想办法叩关南下,那就随他折腾去。
对于大明当前的军备实力, 朱由检还是比较放心的。
只要不弄死毛文龙, 在高丽半岛上养一支虎狼之师,建奴铁骑想要南下,基本上都会无功而返。
那么,朕便趁机种田吧……
“陛下,这一大早的就下田劳作,好兴致啊。”
就在朱由检捏着一根小木棍,蹲在地头上画圈圈时,徐光启、宋应星二人快步走来。
“闲着也是闲着,能多翻几亩地,等到秋收的时候,也该能多产几千斤粮食嘛。”朱由检扔下小木棍,笑着说道:
“来来来,看看朕的这块地,该播种些什么?玉米还是大豆?”
徐光启蹲下身,抓起一把潮湿的黑色泥土,凑在鼻子下闻了闻,笑道:“陛下这块地, 种玉米最好。”
“好, 回头朕便让安娜、凯瑟琳母女领两百斤种子, 抽时间过来播种上。”朱由检伸了伸懒腰,随口问道:
“两位爱卿前来,应该有什么事吧?”
二人点点头。
“陛下,还是关于修筑城堡的事,”徐光启苦笑道:“那些野人女真的猎户、渔夫,最近一直在暗中窥伺,微臣有些担心,他们会偷袭咱们的农夫。
前几日,老鸦山那边就死了七八个山东人……”
朱由检负手而立,眺望远处的莽莽群山,陷入沉思。
那些野人女真部落,自古以来,便以渔猎为生,对开荒种地之事,既没什么经验,也没什么兴趣。
但是,当山东人开垦出一大片一大片的肥沃土地,并在里面种上玉米、番薯、大豆等农作物时,那些家伙却又开始不安生了。
草包皇帝猜测,也不是那些野人部落的贪心,非要将开垦出大片良田的明人赶走,从而自己去种植。
而是,一种天然的戒备、与惊恐?
这一次,他随身带了叁千多名最精锐的神机营,外加两百多名锦衣卫高手,最近都让他给派出去了。
根据锦衣卫高手穿回来的消息,那些野人部落,对这一支‘从天而降’的垦荒大军,充满了怀疑、戒备和惊恐。
因为,他们从未想过,为什么要费劲巴哈的去开荒种地。
每天打打猎,灌几碗烈酒,难道就不香么?
在他们的生存法则里,只有那些麋鹿、岩羊、虎豹、野猪和黑瞎子,才是上苍恩赐人间的最好食物。
当然,如果有多余的粮食,偶尔弄几袋子炒面,在狩猎、打渔的时候,就着干净的雪,吃上那么几大团,他们倒也一点都不介意。
此外,多余的粮食,还可以用来酿酒……
……
“陛下,要不要…派兵剿杀?”
宋应星对治国理政之事,从来都不怎么懂,一开口就是外行话。
朱由检摇摇头,苦笑道:“派兵剿杀,那种征服方式,早就过时了啊宋爱卿。”
“别看建奴铁骑征服了这片辽阔土地,每年派兵征收大量的裘皮、熊掌、山参和黄金,并强迫每个部落的青壮年勇士,替他们打仗卖命;
实际上,这是最愚蠢的统治办法。”
草包皇帝朱由检蹲下身子,捡起之前丢掉的小木棍,随手画着圈圈,沉吟着说道:“所以,说到底,这种野蛮的征服,终究会成为一种新的野蛮。”
宋应星摇摇头,笑道:“万岁爷说的很好,反正微臣听不懂。”
朱由检、徐光启二人,哈哈大笑。
这个宋应星,除了沉迷于他的科学世界,对其他任何事情,还真是不怎么在行。
“所以,朕这几日反复思量,觉得咱们的路子是对的,”朱由检正色说道:“继续筑城,继续种田,等到稳固一个基本盘了,就可以考虑修筑下一个大明城堡。
然后,在两个城堡之间,先修筑一条铁路出来。”
徐光启、宋应星二人默然不语。
对于他们来说,草包皇帝的有些想法,简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