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眼前的医生。
唐青从小有个弱点,就是不太敢看陌生男性的面容。如果有陌生的男顾客来她店里做头发,她从来不看他的面容,只看他的头发。
按理,为顾客理发应该根据其面庞大小、形状来确定理什么发型。
唐青后来干脆只理街坊邻居那些男人的头发和为女性做发型,不接年龄在四十岁以下陌生男人的生意。
当然,现在剡城大街小巷最多的就是各类美容美发店,年轻男性才不会选择到唐青的人民理发店里来剃头。
唐青此刻敢于正视为他挂盐水的医生,最大原因不只是他为光头的表哥,更主要的是他戴着口罩,遮去大半张脸,只露出额头和一双眼睛。
唐青从医生宽阔的脑门和眼镜后面那双看人迷离不定的眼睛中可以判断,这是一位颇有心计的男人。
医生见唐青看他,干脆拉下口罩,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笑盈盈地说道:
“九斤师傅还记得我吗?”
唐亲仔细端详医生,摇了摇头,反问道:
“我们见过吗?”
医生重新戴上口罩,不无遗憾地说道:
“九斤师傅贵人多忘事啊,看来本人相貌平平缺乏吸引力,难怪当初来人民理发店剃头被你拒绝。”
唐青一听医生这么说,脑子中使劲搜索他的影子,可始终跳闪不出来,只得讪讪地说道:
“有这回事吗?”
医生眉毛一挑,说道:
“我来过不只一次呢!”
唐青听出医生的语气明显充满不高兴,心想,难怪刚才他给我挂盐水的时候,那针头戳的那么重,看来做人做事得时时处处多留神,谁也不能得罪,否则什么时候落到他手中,就得吃苦头。
唐青这个人善于联想,喜欢从这件事想到那件事。
亡故的丈夫曾经开玩笑说,如果唐青语文成绩好一点的话,可以当作家写小说。
唐青一边搜寻医生来过理发店的影子,一边观察他。
见他身材很标准,一米七左右高,国字脸,眼镜的近视度数应该不高,嘴角又一颗痣,可惜眼睛不清澈。
唐青听祖父说过,观其人先观其眸,眼正心正,眼善心善,眼恶心恶,眼邪心邪。
唐青估计眼镜医生年纪不会很大,估计四十不到。
“真是不好意思,我手艺陈旧,只会剃街坊邻居的头,你们有地位的人应该去那些高级美发店。”
“有地位的人?我们医生还不是和你们一样,服务人民!”
“你的风格真高!”
“你九斤师傅才是风格高尚!”
正当两个人闲聊时,输液室急匆匆进来一个人,语气急促地问道:
“卫生间在哪里?”
眼镜医生看了那个人几眼,淡淡地回答:
“向前直走,往走拐就是!”
“喂……”
唐青见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晚上扮李爷吓唬他的李丽,开口想和她打招呼,她已经快步走出输液室。
唐青起身想去追,可忘记自己正挂着盐水,一起来就被输液管绊住,针头差点脱落。
眼镜医生按住唐青的肩膀,一边察看针头,一边说道:
“怎么?看见她低血糖马上变成高血糖了?你还没被她吓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