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晟王朝,顺衡二十三年。
雪如飞絮的时节,丽都万物银装素裹,大地陷入了一片纯净之中。
“封府”门口挂着耀眼的红绸,与皑皑白雪形成两个极端的对比。
迎亲仪仗队排成一条长龙,气派壮观极了,却迟迟不见轿撵中人下来。
主母姜氏是一位端庄大方的妇人,此刻也急的捏紧手帕,小声问身边的吕管家:“潇霆怎么还不过来迎郡主下轿?”
吕管家低着头,面色同样带着焦急:“将军一早去了军营,老奴已经多次派人去请,可将军只说今日军中有要务,没时间来拜堂成亲,郡主要是觉得被怠慢,大可先打道回宫,等他有时间在行迎娶一事。”
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委婉,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新郎官是不愿意成亲的,哪怕娶的人是皇后的亲侄女。
姜氏跺了跺脚,心里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天子赐婚,何等荣宠,可封家却无一人欣喜,包挂她自己,只是皇命难为。
一个是手握重兵的征东将军,一个是深受皇后宠爱的海青郡主,这场声势浩大的婚礼几乎引来了朝中的大半官员和丽都权贵,如果新郎官不出来迎接无疑是打了皇家的脸面。
姜氏低低骂了一句:“混账东西,这种时候了继续反抗还有什么意义!”
随即,她亲自走到了轿撵跟前,陪着笑着对里面的人说道:“潇霆说今日军中有要紧的公务,一时间怕是赶不回来,郡主不如先下轿进府,等他回来了我一定让他给郡主赔礼道歉。”
陪在轿撵边的宫女吟霜黑了脸,语气中带着不满和责问:“奴婢斗胆一问,到底是何等要事大的过迎亲郡主?”
姜氏没有看吟霜,她不削与一个宫女周旋,只对轿撵里面的人说道:“我也是看这天气寒冷,让郡主一直在轿中等候怕受凉,如果郡主一定要等到潇霆回来,那我这就去让人催一催。”
轿中沉默片刻,如银铃般的声音才传了出来。
“既然潇霆哥哥有要事,本郡主先行下轿也无妨。”
话音一落,门口看热闹的人群开始一声声的吸气,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堂堂海青郡主,皇后亲手养大的侄女,身份比起公主也不遑多让,到底是有喜欢征东将军才能认下无新郎迎接也肯下轿的冷待。
姜氏松了口气,要是海青郡主气恼之下回宫,封家还真没办法和帝后交代。
叶轻舟缓缓下了轿撵,隔着红纱看了眼上方的“封府”二字,重重的做了个深呼吸。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封潇霆的,只知道从懂事起,就一直像个跟屁虫一样追着他跑。
从皇宫追到封府,从丽都追到边境,不惜一切手段也要嫁给他,这段感情总是要划上句号的。
她对自己说,这点屈辱不算什么,比起封潇霆对她的态度,这点事情根本算不得屈辱。
只要踏入封府的大门,便是圆了从小到大的梦想。
吟霜很是为自家郡主鸣不平,一进新房就喋喋不休的。
“连拜堂都没有,算哪门子的成亲,郡主忍得下奴婢可忍不下,明个去皇宫谢恩奴婢一定要和皇后娘娘好好说说,看他们封家吃不吃得冷待郡主的罪责!”
叶轻舟端坐在床边,叹气道:“你以为今天的事情传不到姑母的耳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郡主你什么时候这般委曲求全了?”
叶轻舟想起上轿撵前皇后对她说的话,不禁暗自苦笑。
舟儿,封潇霆从来不是你的良配,为了嫁给她,你拖到十八岁也不肯选夫婿,如今得偿所愿,姑母不是要泼你凉水,以后是冷是热,都要你自己受着。
是啊,她从来都不是委曲求全的人,可为了封潇霆却受惊了委屈,哪怕封潇霆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哪怕所有人都不看好这门婚事,也要嫁。
“吟霜,你说潇霆哥哥现在在干什么?”
叶轻舟开始幻想,封潇霆是不是已经回府,后又觉得应该还没有,如果他回来,封府的人应该会来通知她去前厅拜堂的吧。
吟霜翻了个白眼,嘀咕道:“郡主还真相信将军在军营?”
等待的时光是漫长的,尤其是对于叶轻舟意义不同的一天。
入夜时分,外头的吵杂声渐渐淡却。
叶轻舟心头蔓延着一抹失落,终是摘下了红纱盖头露出一张精致娇艳的脸庞,眉如黛,眼如杏,唇如朱,肤如雪。
“将军还没回来郡主怎么就先摘下盖头了?不吉利的啊,快戴上!”吟霜拿起盖头又要给她从新戴好。
叶轻舟摇了摇头,看着紧闭着的门口,低低说道:“他今晚不会来了吧。”
吟霜心里怎么都忍不下这口气,她不明白,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三年,将军为什么还是念念不忘的。
她家郡主同样出生名门,虽然年幼时丧失双亲,却也是被皇后亲手带大的,身份尊贵自然不用多说,和将军不是正好门当户对?
刚伺候叶轻舟躺下,门突然被重重的一脚踢开。
叶轻舟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进来的人面露惊喜。
只是他今天并没有穿大红喜服,而是一件玄色长袍,与寻常打扮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