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艾草租的房子里休息了两天,朗月神清气爽。“这里四季如春,空气湿润,阳光充足,”她对闺蜜说,“呼吸都感到顺畅,就想快点上班。”
“不急,我带你在旧镇转转,先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就当疗养。”艾草笑了笑,接着说,“旧镇以前是个小渔村,现在很大。在这里生活必须有方向感,不然很容易弄丢自己。”
艾草带她转了旧镇几个标志性的景点,有古代的牌坊,有近代的炮台,有让她震撼的现代化大工厂。上下班的时候,工厂周围的道路上人流如潮,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下雨的时候,路上几千人撑起的伞像天空中的云朵一样在飘,各式各样,五彩斑斓,蔚为壮观。“那一片伞令人震撼,”朗月感叹,“寄托着游子们远在他乡的奋斗梦想。”
“还代表无数内地家庭的生活希望,”艾草也被感染,深情地说,“每一把伞都撑起了一个家庭。他们每个月都去邮局汇款,家里收到钱,孩子们的笑容都灿烂。”
短短几天,朗月的主人翁意识高涨,她的情感已融入旧镇,心里开始规划着未来的生活。“找到稳定的工作,就在这里安家。爹的腰椎有老伤,一下雨就疼。娘的肩膀不舒服,生自己时落下的病根。等收入可观了,把爹娘接过来一起住,好好孝敬他们。沿海医疗水平高,说不定能治好爹娘的病。”
此刻,想起与爹娘一起生活时的懒散,朗月很内疚:地板脏了从不主动去拖,衣服晾干了也不知道去收,甚至感冒发烧了都不愿意去医院治。总之,父母推一推,她就动一动。不推了,她懒散依旧。
因为懒散,父母经常批评她,她发誓一定改正,可最后都不了了之。父母拿她也没招了,只能听之任之。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人又长的好看,人见人夸,他们不忍心往严里管。
朗月肤色白皙、身材纤细、眸子清澈、声音柔和。任你怎么批评,她都能以柔情似水的方式化解,让你无言以对、无可奈何。她天生就具有从容应对一切的能力,以静制动是她一贯的强项。
现在,朗月决心重塑自己,不仅要传承性格中静的一面,更要培养动起来的能力。她明白,只有动起来才能捕捉到先机,找到一份文员岗位。
“在这边,文员职位好找吗?”朗月问闺蜜,“有没有特别的要求?”“大专学历肯定有优势,公司都喜欢录用高学历的漂亮女孩,她们能给公司带来春天般的气息。”艾草停了一下,接着说,“不过,只要有真才实学,人品又端正,也能被录用。”
“你真好,在外资企业当上了文员,老家人听说了,都羡慕,说你出息了。”朗月崇拜地望着闺蜜,低语自责,“为了让我在小县城当上文员,爹娘求人求的让我无地自容。一大把年纪了,在人面前端茶倒水,满脸赔笑,唯唯诺诺,让做女儿的情何以堪?”
“咱们努把力,一定要凭本事当上文员,这样才有尊严。”艾草有点兴奋,接着说,“这边当文员,能学到真本领,工资又高,到时候咱们一起回去,让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瞧瞧,不求他们咱们照样行!”“真那样,就心满意足了,不枉此生!”朗月的斗志被激发,语气高昂。
就这样,朗月开始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应聘。应聘点,就是那个让她震撼、人伞如云的现代化制鞋大工厂。应聘者人山人海,排起的长队缓慢移动了整个上午。他们都是来旧镇碰运气的年轻人,眼里含着期望,心里怀着不安。
故乡爹娘的期待,来时昂贵的路费,血气方刚的自尊心,都向他们施加压力,心里都在想应聘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站了两个多小时,终于轮到朗月了。虽然疲惫不堪,但她稍作调整后,依然精神抖擞进入面试程序。
面试官是一个有点壮的中年妇女,她先是无表情地询问年龄、籍贯、健康状况,接着表情严肃地查看身份证,然后用缝纫机考朗月的动作协调能力。她冷静回答,从容应对,对方初步满意。
“什么学历?”最后,面试官盯着朗月,无表情地问。尽管早有准备,朗月还是愣了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高中……高中学历。”朗月犹豫地回答,好像自己的学历有点对不起面试官。
“做一线缝纫工没问题,底薪180,计件提成,按规定加班补助。接受,明天就来上班。不接受,就走人。”面试官背书似地说。这段话,面试官一字不差对不同对象说了无数遍,轮到朗月时,已经重复的没有了人情味。
朗月又愣了一下,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被别人如此冷淡对待,心里有点难过。不过,她迅速控制住内心的不满。“必须发挥柔情似水的人格魅力。”她暗暗鼓励自己。
“做文员可以吗?”她以平静的语气,试探性问。“文员需要大专学历,你不符合规定。只有缝纫工适合你。做仓库搬运工,你又太单薄!”面试官的回答简明扼要,提醒朗月缝纫工是她的唯一选择。此时,朗月才发现,她的柔情似水失灵了。
“让我回去考虑考虑,谢谢您!”朗月忍住不爽,转身离开。走在大街上,朗月很沮丧,人生的第一次应聘竟以冷始又以冷终,这让她寒心。最心寒的,是那个长得有点壮的女面试官居然嫌弃自己单薄,